那人不仅被布条封住了嘴,绑住了全身,还被带金属的皮带牢牢固定在床上,无论他怎么挣扎动弹,都无法离开禁锢住他的床。
他和陈法之前说的一样,眼神呆滞涣散,见到人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似乎觉察不到她们的存在,只是下意识的挣扎,就像是身体自己在抽搐一样。
但除此之外,他整个人并没有其他异样之处。
旁边另一张床上也是一样的情况,这个房间里只有这两个病患,她们用手电一一照过去,周围有桌子柜子,摆着一些医疗器具,同样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很快检查了第二和第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两张床,每张床上都五花大绑着一个病者,他们有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在睡觉,有的则和第一个房间的人一样,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表情涣散的无意识挣扎。
其中一张床上的病患原本闭眼睡着,在电筒第二次扫去时突然睁大了眼,整个在床上弹动起来,动静格外吓人。
陈法拧眉:“不知道是不是病情严重了,我记得在休息站过夜那次,生病的两个人一晚上都很安静。”
舒馥想了想,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在队伍里没有家属的独行者,而那些还有家属在身边的病者,应该基本都和陈法这样,把人安置在自己小楼的房间里。
那部分人不一定会像汤平这样狠得下心把人捆绑成这样,所以之前每个晚上她听到的其他楼里的动静,大约都是这些病患发出的。
整个二楼都检查完了,没有发现陈法猜测中的不对劲。舒馥知道,陈法猜测汤平可能会拿病患做实验,这毕竟是一种未知的疾病,对一个看到病者会兴奋的变态来说,这很符合她们的猜测。
但现在,这里正常的让她们感觉意外。
“其实也有点不正常。”舒馥开口,“你不是说汤平自称是中医吗,懂草药还懂针灸,可从刚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所有设备和器具都是西医的,根本没有所谓中医的东西。”
再深想一层,既然没看到中医的药具,那么他那些给病人准备的汤药又是怎么熬制的?
陈法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之前有留意被送到这里来的病者,我数过人数,一共八个人。”她顿了顿,电筒指向房间,“这里只有六个人。”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开口:“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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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法那套小楼也有地下室,但非常小,楼梯拐角朝下延伸了半层,有一道门,类似一个小地窖一样的小房间。里面很矮,只能放一点东西,根本待不了人,所以一开始,陈法根本没朝那里想。
但这里每栋楼的结构都有一些小小的差别,如果说周峰从头到尾都清楚汤平打算做什么,那么最初把这里安排给汤平住的时候,或许不仅仅因为这栋楼偏僻的位置。
果然,这栋楼的地下室和陈法住的小楼完全不同。
挪开楼梯拐角处用来遮掩的柜子后,她们用钥匙串上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后面的门,发现底下还有一层,是一个L型的走廊,走廊上有两个房间。
这里面似乎有独立的备用电源,走廊靠近地面的地方装着两盏夜灯,似乎是指路照明用的。
地下室的四壁都是水泥墙面,很像那种尚未装修过的毛坯房,别说安置监控,就连夜灯使用的也是类似拖线板一样的线路,像是短时间里快速布置出来的,简陋粗糙的很。
空气里,那股腥臭味愈发的浓郁,走廊第一个房间锁住了,门很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窗口,大约拳头大小,里面一片漆黑。
门是密码锁,她们手里的钥匙开不了,只能继续往前,第二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是各种手术器具,化学实验器具,周围还有一圈玻璃柜,里面很多瓶瓶罐罐。
瓶瓶罐罐都各有标签,写着实验记录的序列号,很多专业术语,她们看不太懂。
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里间,中间挂着白色的布帘,陈法在墙上找到了电灯的开关,这个套间里外的灯光一一亮起,是白炽灯,很亮。
陈法走在前面,手已经掀开了布帘,但却在瞬间僵住。她放下布帘,制止了舒馥朝前的脚步,低声道:“……是解剖台。”
两人各自深呼吸,做好了准备,再次掀开布帘,稍稍扫视,才再度放下帘子阻隔视线。
里面是解剖室,不仅如此,解剖台上还有一具被解剖到一半的身体……
汤平果然在拿病者做研究,只是不知道这种研究是在病者死后……还是生前。
因为条件有限,里面一片狼藉,简直像是凶杀现场。
但她们两个都看清楚了,里面只有一具身体,还有一个人呢?
她们离开了解剖室,沿着走廊继续走到尽头,这里还有最后一个房间,门也是锁着的。钥匙串上还剩最后一把没用过的钥匙,舒馥试了试,居然成功打开了。
里面没灯,很小,类似一个置物间,放着几个玻璃柜。
玻璃柜里面,是浸泡着的不同部位的器官,应该是人类的,但都有些奇形怪状,看的她们几欲作呕。上面同样都贴有标签,有的写着用药XX,有的写着注射XX。
最后一个柜子里面没有器官,放着两个白色药箱。
陈法取出打开,发现里面全是一瓶瓶的红色药水,和她之前在汤平身上找到的一样。他似乎有些强迫症,又或者因为这些药水对他格外重要,所以即便这些特意找来的瓶子大大小小容量并不一致,但他却将它们排放的特别整齐。
陈法又取了三瓶出来,和之前那瓶放在一起收了起来。虽然两人进来时就已经检查过这里面并无监控,但因为刚才开了灯,她便想着再次出去查看是否有疏漏。
舒馥则表示自己想再检查一遍这个置物间,两人分头行动,舒馥在陈法出去后,把白色药箱放回玻璃柜中,但却在收手时微微掀开药箱盖子,将里面所有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全部收入空间。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既然汤平这么重视,那她干脆全部端走吧。
反正如果没用的话,之后仍了也行。
她收了一个药箱,又用相同的手法收了另一个药箱里的玻璃瓶,正打算出去时,她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的动静。
舒馥握紧电击棍,快步冲了出去,走廊中间套间里的白炽灯已经被关掉了,走廊底部夜灯的灯光暗淡晕黄,照出背靠着走廊另一侧墙壁的陈法。
她表情有些惊魂未定,右手微扬,紧紧握着她的甩棍。
但好在,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了?”舒馥几步跑了过去。
陈法半撑着身后的墙壁,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示意了下舒馥的身后:“眼睛……”
舒馥身后,是那扇她们没办法打开的密码门,她记得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窗,大约拳头大小。
她缓缓回头,陈法另一只手里的电筒上抬,照向那个小玻璃窗,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正当舒馥想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只膨胀鼓囊的眼睛出现在门的后面。
那是一只早已变形的眼睛,就像是在水里泡到腐烂浮肿的巨人观的眼睛,可和巨人观不同的是,这只眼睛的主人明显还活着。灰白色的眼珠上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红色血丝,眼皮上的肉却耷拉了下来,仿佛烂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