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我从?小到大在你身上投资了多少?现在看你老子落败了就跟你妈一样,准备一脚把我踹走?”
陆北屿似是想?到什么,冷嗤一声,目光锋利地?看向他,嗓音冰冷:“可是你别忘了,当初先毫不犹豫踢走我的,是你。”
最后两个字,彻底将眼前?对峙的这一对父子拉回十七岁在国外的那个荒唐的大雨夜晚。
陆北屿闭了下眼,呼出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地?紧绷加快。
记忆瞬时间?倒回在那辆空气?闭塞的车上,手里握着的异常冰冷的房门钥匙。
包括自己推开门后,父亲看到他身后的安萍时,立马朝他投
来嫌恶愤怒的一记眼神。
那一刻,他立刻明白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彼此的儿子,而是对方可以互相拿来的筹码和工具,一个可以作为撕破夫妻双方最后脸面最好的工具。
可偏偏这样的父母,在他高?考前?一晚,告诉他陆延出了车祸。
安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她需要回去处理,所以陆延身边只剩下了他。
他不能不管他爸。
陆延一开始情绪还算平静,但听到陆北屿说?最后那两个字,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心思,突然震怒起来,拿起来水杯直接毫不客气?地?朝着陆北屿的脸泼去,声音愤怒至极。
“那又?如?何?我告诉你陆北屿,你二?十岁又?如?何?三十岁,五十岁,只要老子不死,你还姓陆,你就养老子到死,等你未来娶了老婆也是,你们一家子都得照顾老子,就因为你是老子的儿子,懂吗?!”
因为嗓音蓦地?拔高?,陆延眼底通红,脖颈上都爆出青筋,细细看,他的手还带了一点抖。
陆北屿没有一点防备被他泼了满脸的水,额前?的黑发也被淋湿,水珠顺着鼻梁一滴滴地?往下掉,好像也有水呛进了他的喉咙和眼眶,眼圈有些红,看上去异常的狼狈,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咳嗽哑意。
面对陆延的大发雷霆,陆北屿看上去太过平静了,他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紧紧盯着他,然后,嘴角扯起一抹无比讽刺的笑。
“你越这样发脾气?,我就知?道?你有多害怕,害怕我会丢下你。”
说?完后,他站起身,脊背挺直,下颚线分?明,微微垂下眼皮,毫无情绪地?看向床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你一直到出院,只不过你也休想?——。”他一字一顿着,语气?透出冷意:“通过我,去吸任何人的血。”
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每一个人都在说?,他绝对不能不丢下他的父亲。
哪怕这位父亲曾经毫不犹豫地?丢弃过他的儿子。
所以就算公司破产,安萍彻底离了婚,不再管陆延,陆北屿还是独自一人承担起了这份重担。
面对高?额的手术费,他一声不吭地?全部负担了下来。
就是为了还他过去那些养育之恩。
可姜颂呢?
她不能,也不该因为他受这份牵连。所以陆北屿压根就不会让陆延知?道?姜颂的存在。
只不过要想?不被一直这样牵绊住,唯一破除这份困境的就是——
他得往上走,使劲往上走。
这样,姜颂才不会跟着他受苦。
导师的话?徘徊在他的脑海中,陆北屿回到宿舍,紧抿着唇,打开了电脑,打开了导师发过来的留学生申请表,脊背靠在椅子上,陷入了很长的沉默,手边旁边放着黑了屏的手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摩挲着,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这时候,他的舍友走过来,凑巧瞟了一眼,立刻乐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真心为他高?兴。
“陆北屿你够牛的啊,这申请时间?都快截止了,你怎么还不填?”
陆北屿勉强笑了下:“我还在考虑……”
考虑该怎么和姜颂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舍友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夺过他的电脑,先在申请表上打上了他的名字。
“真想?不通你,这么好的机会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过去那一年那么拼,不是为了这个啊……”
很不巧,这个舍友还是个大嘴巴,于是陆北屿要出国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系里面传了出去。
没有什么人有异议,更多的是赞扬和羡慕。因为陆北屿外形条件不错,再加上自身还那么努力,这一出国交流,等再回来,那身价自然水涨船高?了起来。
也有人打听陆北屿是不是单身,但因为姜颂那段时间?跑他学校跑的有些勤,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陆北屿有女朋友,也歇了心思。
而姜颂经过前?段时间?的自我反思,也正儿八经地?调整了一番,开始将心思更多的放在自己的学业上,重新投身于自己喜欢的物理上。
一学起来,过去那些丢失的兴趣,还有执着就一点点地?全捡了起来。
姜颂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还会继续在这方面深造下去。
但她没有忘记和陆北屿好好探讨未来的事情,抽了个星期天的空,准备去找他当面谈这个事情。
无比熟练的买票,等车,放行李。
知?道?陆北屿忙,姜颂也没有再专门挑个地?点约会,直接来了学校找他。
来到教室,没看到陆北屿。
她下意识准备去实验室找他,却在实验室门口遇到了他的舍友。
姜颂瞅里头没人,连忙扯住他开口问陆北屿去哪儿了。
“他啊,应该是在导师办公室商量着出国的事吧。”那个舍友认出她是陆北屿的女朋友,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随后笑着朝她挤了挤眼,打趣道?:“陆北屿这一出国,你俩这是要从?异地?恋变成异国恋,还是你跟着他也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