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
床榻旁的小几上有沈清棠白日喝的空茶盏,被裴琮之随手掷出,正撞在那竖顶柜门上。
落月惊慌失措,从里头跌了出来。
沈清棠不知她一直藏在这里,有些诧异,“阿月?”
落月一瞧见她,就瘪嘴要哭出来,被裴琮之一个眼风扫过去,硬生生憋了回去。眼里盈盈蓄着两泡泪,要落不落,分外委屈可怜。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沈清棠幼时的样子。
他当初救下她原本就存了这么一份心,此时不免起了逗弄她的兴致。
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他的吩咐落月哪敢违抗,抖抖索索的起身走过来,却是不敢靠近。
“过来点。”他又吩咐。
落月再挪近些,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通红的泪眼,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裴琮之微笑,“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有心要在沈清棠面前做回好人,叫她忘记那些恐惧。
轻轻将落月拉到身边来,替她拭泪,动作轻柔,又温声交代,“往后别躲在主子房里。你现在年纪小,只当你不知事。再大些,可是要受罚的,知不知道?”
落月懵懂点点头。
“真乖。”裴琮之拍拍她的头,“自己出去玩罢。”
落月如得了赦令,连忙开门出去。她身子小又灵活,只开了一点缝,整个人便钻了出去,半点也没让外头瞧见屋子里面。
沈清棠看着,勾着唇嗤笑,“怪道是哥哥的人,这样聪明伶俐,都不必教就知道。”
“这可不是我的人。”
他又腻过来抱她,轻轻叹,“这是妹妹的人,聪明伶俐自然也是学的妹妹。”
落月是真的和她很像。
外貌性子,活脱脱又一个沈清棠。
只她命好些,在这承平侯府里,有人护着她。不比沈清棠,当年被他恐吓一番,回去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下不得床。
这是她经年的梦魇,他只能慢慢让她忘却。
搂着她的腰,将下颌搁在她肩头上,语调轻软,言辞恳切,“我知道当年是我的错,害得妹妹大病一场。我如今已经知错了,只恨不能回过头去宽慰妹妹,也求妹妹别再记在心上。”
“妹妹就饶了我,将从前的事忘了罢。”
他温声轻哄,“我们从头开始,可好?”
“好啊!”她随口应下,眼里见不得多少真心,笑意也是轻飘飘的,恍惚不定,“我如今已是哥哥的人了啊!也只能如此了,不是吗?”
她再不能嫁旁人,承平侯府也不可能养她一世。
她除了嫁他,别无他法。
这一盘他蓄谋已久的棋盘,她被他逼得走到了绝路,再无回旋之地。
未料翌日这棋局便有了生机。
燕城回来了。
他到了南境,趁着平南王妃不备,抢了两匹快马,和十七日夜兼程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