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先是叫她这明晃晃的威胁怔住,而后才回过神来,扯着嘴角轻轻一笑,“我说错了。”
她看着沈清棠,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下一个我,你是另一个他。”
——就连威胁她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沈清棠并不在意,浅浅微笑,“我和江伯母一样,都只是想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罢了。”
她辞了江婉,再回衔雪院去,裴琮之早已在这儿等着她。
郎君端坐镜台前,那妆奁匣子打开来,里头一应首饰俱在,只少了那个宝蓝吐翠的乌金珠钗。
“妹妹这是打哪儿来?”裴琮之问她。
沈清棠方才喂了野猫,挽袖在雕花面盆架前净手,“刚从无沁斋回来。”
她并不瞒他,又故意回首问,“哥哥怎么有空过来?鸢时姑娘伺候哥哥伺候得不满意吗?”
“妹妹瞧见了?”裴琮之撩开珠帘走过来。
“自然瞧见了。哥哥不是也瞧见了我么?只是我见哥哥佳人在侧,实在不忍进去打搅。”
她笑意盈盈,瞧不出半点不郁,当真是个不妒不嫉的好姑娘。
“哥哥若是喜欢她,等我们成了亲,哥哥便将她纳在身边罢,也算给我做个伴。”
裴琮之没忍住,捏了捏她绵软的颊,有些咬牙切齿,“妹妹可当真是大度,不如到时连采薇也一并纳了,再多个人给妹妹做伴?”
“好啊!”
沈清棠半点不在意,“只是哥哥要待采薇好一些,她可是我身边的人,哥哥总得给她体面。”
两人一来一回,都半点不输对方。
也只有在榻上,她才稍微软和些,咬着牙低低骂,“混蛋!”
他上来亲她的唇,模糊出声,“我今日来,是有件喜事告诉妹妹。”
她咬牙喘息,“什么喜事?”
昨日昭和公主在校场骑马,那马不知怎的忽然惊了去,把昭和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还无意踩折了她一条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局,妹妹可还满意?”
“哥哥就不怕被她发觉?”
“怕什么?”
那马当场就叫他派去救驾的羽林军射死了。死无对证,和昭和从前设局害她的法子一模一样。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妹妹放心,她加诸在妹妹身上的,我会一点一点替妹妹讨回来。”
他睚眦必报,却浑然不觉纵容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谁。
是他啊!
是他推波助澜,是他袖手旁观,是他将她置于死地又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
要她俯首称臣,要她心甘情愿。
就像现在。
他也要牢牢操控住她,观她朦胧潋滟的眉眼,看她难耐忍受的神色。
他要这朵不甘心低头的娇花,在他手下沉沦绽放,永不逃脱。
翌日裴琮之休沐。
他还记着之前答应沈清棠的事,陪她去望安寺祈福。
是微雨朦胧的天,马车停在山道边。素手撩起车帘,姑娘提裙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