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心底里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不愿接近她。
只是裴老夫人却爱看他们兄妹情深,总是笑吟吟地提醒他,“这是你嫡亲的妹妹,往后她的荣辱都系于你身,你该和她多亲近些。”
他是极听话的好孩子,这才顺着裴老夫人的意开始同她亲近。
他多擅长伪装,当真就是一副体贴入微的大哥哥模样。
裴子萋自是极喜欢自己的这个嫡亲哥哥,越发与他走得近。
江婉却不许。
因着此事,裴子萋屡次和江婉争吵对抗。
次数多了,吵到了听禅院这边来,裴老夫人索性道:“这个孩子也给我来带着罢。小小年纪,跟着你日日拜佛念经的总归是不好。她往后大了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将她带的同你一样。”
对于江婉逼得裴煜离家一事,裴老夫人是有怨言的。
但她到底是裴琮之生母,裴煜离家前又千叮万嘱,有所交代,不让裴老夫人苛责于她。
裴老夫人终究是顾念着裴琮之,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她。只是在这府里江婉虽是当家主母,实则却是丝毫做不得主。
她只能放手。
江婉原想着,等到裴子萋出嫁,她便寻个机会假死遁逃,和无生双宿双栖,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她自与无生初见时便有的念想。
却不想裴琮之的一句话狠狠打破了她。
“我劝母亲还是多为子萋妹妹着想,她现在嫁进东宫里,一举一动都万分受人瞩目。母亲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个不甘寂寞,与人私逃的母亲吧?”
“堂堂太子良娣,若是传出这样的风声来,她往后在东宫的日子,怕是不能好过了。”
江婉怔住,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你想要干什么?”
裴琮之微微一笑,看过来,“是儿子该问,母亲想要干什么?”
他心知肚明,缓缓开口,“我知道母亲恨毒了父亲,也恨毒了这承平侯府,巴不得早日离开就此解脱。可是我不许……”
他看向江婉,眼里平平静静,眸子深处却风起云涌,“如果这承平侯府里每个人都有秘密,都身不由己。那便就这样永永远远的纠缠下去,谁也不能离开,母亲说是吗?”
江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裴琮之不甚在意,微笑,“所以,母亲就别妄想着离开,也别妄想着可以和他双宿双栖。我不许,父亲也不会应允。”
他靠近江婉,语气慢下来,不疾不徐,“母亲该当是这承平侯府里的人,生死都是。”
如果他曾经过得不畅快恣意,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必须生活在地狱里,这才公平。
裴琮之看她怨恨不敢信的眼,拂袖离开,轻飘飘留下一句,“母亲就安安心心在这侯府里颐养天年罢。儿子会好好孝顺母亲,直至母亲终老。”
江婉瞬间崩溃。
前半生她被裴煜所囚,后半生她又将被裴琮之所困。
她如何能忍?撕心裂肺的将桌上的茶盏杯壶都拂去了地上
瓷碎满地,她痛苦难当,颓然失了浑身力气,软着身子跪下去,掩面哭泣。
这样大的动静,遮掩的再严实,也会叫人知道。
尤其是那一地碎瓷片清扫出来还带着斑驳血迹,更是叫人诧异。
丫鬟们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言。
倒是夜里裴琮之来衔雪院,沈清棠犹犹豫豫的道:“今日哥哥可是去了无沁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