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阁内,江文铮一脚踏进晓月绣楼,又有些迟疑。
他向来洁身自好,上回来这种地方,还是十七年前,也是为了江术那小子。
“侯爷。”晓月在门内唤他。
江文铮回神,板着脸走进屋内。
小丫鬟关上门,晓月给江文铮端上盏茶,“上回殿下来,也坐这个位置。”
江文铮一愣,看向晓月,“看来姑娘已知我来意。”
晓月微笑点头,“侯爷向来不来这些寻欢作乐的地方,今日光临,必是为正事而来。”
江文铮懒得与她多废话,冷冷道:“你们就不能放过他么?”
“侯爷这是什么话,”晓月无辜道:“殿下本就是文帝钦定的储君人选,我们只是帮他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江文铮冷嗤一声,“拿回来?你们说得未免太轻巧了,这可是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不是你头上戴的钗环。”
“江山也好,钗环也罢,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晓月道。
江文铮没问江术是什么态度,问了晓月也未必说实话。倒不如直接回去问江术。
“就不论这点,殿下的亲生父母,俱死在先帝手中,难道他就不该报仇么?”晓月盯着江文铮,质问道:“庆福宫里多少条人命,就这么算了吗?”
“可先帝已经死了。”江文铮道。
“父债子偿,更何况当今圣上未必无辜。”晓月眼中闪过几
分恨意。
江文铮:“你们要想替文帝和李氏报仇,你们就去啊,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术儿?”
“那是他戚家的恩怨,自然要他亲自动手。”晓月皱眉,“我不明白侯爷为什么不让殿下做他该做的事情,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您作为他的养父,便是头一等的功臣。”
江文铮淡淡道:“我不稀罕。”
晓月一愣,江文铮说这话时的神情,让她想起第一次告诉江术,她可以帮他夺回皇位时,他的反应。
“您不稀罕,当初为何又冒着天大的风险,把殿下接回家中。”当时先帝已经怀疑李才人的孩子还活着,那两封诏书仍下落不明,他为了永诀后患,索性一把火烧了庆福宫。
当时她们冒着天大的风险,把江术送出宫,若当时先帝派人暗中盯着,他们这些人,包括李老夫人以及整个江家都是死路一条。
江文铮叹了口气,他当时刚经历丧子之痛,看到瘦瘦小小的江术,一时生出恻隐之心,没有多想,便答应了柳嬷嬷她们的计划。
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活着而已。
“他身体不好,背负不了这么多事,更扛不起大齐的江山。”江文铮看着晓月,“你们若真的念着文帝和李氏的恩情,就该为他考虑,让他平平安安地过这一生。”
“文帝若想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当初他出生,就该把他送出宫,而不是立他为储。”晓月道:“这是他的命,他躲是躲不
掉的。”
江文铮闭了闭眼睛。
晓月一改刚才冷峻的语气,缓声道:“侯爷,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殿下已经接受了他的命运,之前还让我们监视戚宁山,他已经有他的计划了,还让庞公公……”
江文铮不想听晓月说,他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去问。于是站起身。
晓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微微一笑,“侯爷,你若真是为他好,就该顺着他的心意。”
江文铮冷哼,看向晓月,“我怎么做,还用不着晓月姑娘操心。”他大步到了门口,抬手推门前又道:“若让我发现,你们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客气。”
晓月盯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不屑地扬了扬嘴角。
早知他是如此胸无大志,混吃等死之人,当初就不该把江术送到他家。害得现在殿下也有样学样,温吞懦弱。
好在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冷眼看着她们为他付出。
过了片刻,皓月进来。
“姐姐,刚那人是谁?”皓月年纪小,没有见过江文铮,有点好奇。
毕竟不是谁都能进晓月姐姐的绣楼。那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安乐侯。”晓月道。
皓月一惊,“原来是他,他发现殿下在与咱们联系了?”
晓月点头,“大概是觉得殿下和谢将军成婚有点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