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四肢都被捆扎带系得死死的,手腕因为挣扎而肿了一圈,保养得很好的细腻皮肤上凝固着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被捆了三天,除了最基础的简陋饮食外就只有早晚会被定期带去上厕所,即使睡眠也只能直挺挺坐在椅子上。
或许是在吃食里参杂了什么东西,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长时间束缚,她浑身软提不起力,大脑昏沉,只有李路达骤然变卦的惶恐,和池竹西平静如死潭的态度还留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蔡闫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新鲜的空气终于涌入,脚步声和狗喘息的动静越来越近。她抬起头,只见池竹西和慢吞吞跨过门槛向她走来,那只该死的畜生紧跟在他身边。
“好可惜。”池竹西从一旁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你差一点就能如愿以偿了。”
蔡闫躲避着那只四处乱嗅的畜生,疲惫道:“你是什么时候和李路达搭上线的?”
“如果你指的是熟悉起来的话,三天前吧。”
“三天前?”蔡闫嗤笑一声,嘲讽的表情依旧漂亮动人,“我在池樊川那里学了十几年,还是不如你。你才是他的衣钵传人,轻飘飘又高高在上,简直令人作呕。”
池竹西双手搭在膝盖上:“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以阶下囚的身份待在这里。”
虎斑犬嗅了一圈,威慑性冲蔡闫呲牙,然后才贴在池竹西腿边趴下,蹭蹭他的裤腿。
“倒是一条好狗。”蔡闫怨毒说,“现在和我虚与委蛇有什么意思,池竹西,你们想做什么?弄死我,然后以受害者的身份回去?别做梦了,李路达怎么可能会甘心当一辈子的逃犯帮你隐瞒一切。”
“你和池樊川学了十几年,他没教过你吗?败北者也有败北者的姿态,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
“轮得到你教我?”
“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受害者。”池竹西淡淡说,“我哥哥和他的恩师都被你害死,父亲进了监狱,池氏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就算股份全部到我手里也是一堆烂摊子。不如让给池源吧,我看你一直在为他争取,我也挺喜欢他的。”
提到池源,蔡闫终于维持不住基本的体面了,咬牙切齿:“池源什么也不知道!”
池竹西不为所动:“可人都是会成长的。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以前我什么也不懂,全靠别人来一点一点掰碎了给我讲,托你的福,现在反而能看得很清楚了。”
“池樊川留下来的烂摊子可不止池氏集团,那么多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安澜娅躲在国外,我和你被关在这里,你猜池源会怎么样?”
“池源和你有什么仇?你要报复池樊川和我还不够吗?!”蔡闫保持了十几年的贵妇教养在这一刻完全被撕开,她歇斯底里喊,“我就知道,表子养的东西,你妈只教你怎么犯贱吗?”
两人在昏暗的仓库里对视良久,一堵看不见的墙将彼此的情绪完全隔开。
池竹西漠然良久,他注视着这个因为自己孩子受到威胁而变得癫狂的女人,这十几年来安澜娅冷硬的面容一幕幕回闪在眼前,又在转瞬间从他眼底溜走。
“很遗憾,我妈什么也没教我。”他惋惜道,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垂下,搭在虎斑犬的皮毛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你这个继母倒是称职,从你身上我学了很多。你把不能教给池源的全部丢给了我,这么说,我算不算是你‘养大’的?”
蔡闫反讽道:“我也配?”
“别激动,蔡女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稍微聊几句,不用那么大火气。”
“…………”
池竹西说:“我很好奇,那天晚上你给池淮左说了什么,他又看见了什么,才会像个傻逼一样跳楼。”
蔡闫深吸一口气,观察起池竹西的表情。
平淡得反常。
他一直很容易因为池淮左的事冲动,之前和池源产生冲突那次也是。池淮左的包裹当然是蔡闫拆开的,就算清楚他不可能把证据用这种粗暴的形式寄给池竹西,但万一呢。
池淮左一直是热衷于博弈的冒险分子,万一他就真的采用了这种形式呢。
这俩兄弟在某种程度上幼稚得可笑,一个觉得自己能承担下所有,抱着不切实际的愿望想结束池樊川的暴行,另一个安静疯,装出一副自己很好的样子,骨子里全是烂的。
池竹西想知道,那告诉他也没什么,他应该更疯一些,最好疯到面目全非,丑陋又不堪,那自己才能咽得下一口气。
“我打电话说,池樊川让他去看和黎业房产几年前的合同,最近得和他们续签。”她说。
“这个我知道。”
“黎业房产是池淮左在搞垮茗启地产后的新合作对象。他就是靠这个从池樊川手里抢走了第一块蛋糕,你猜池樊川会不会关心和黎业房产的续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