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淡淡地询问流云“宿怀璟准备了多少兵马”
流云呆住,有些惊异地看向容棠,可由于他本身就很少有表情变化,就算是惊诧,也只不过很微妙的一丝变化。
而正是这一丝变化,莫名让容棠憋闷了一天的心绪舒展开来,他笑道“真以为能瞒着我了是吧”
宿怀璟不愿意说而已,他又不是真的一点都查不到。
城外来的兵马应该是盛承鸣率领,拿的是仁寿帝亲笔写的密信,信中多半会言及盛承厉图谋不轨,请瑞王沿途召集兵马,回京勤王。
此乃名正言顺、镇压逆贼之举,宿怀璟大概使了些手段让盛绪炎以为他的二儿子还是一心向着他的,但等这场“勤王”之战打完,天下就该
物归原主。
流云听完容棠的话,
嘴巴张了张,
最后却又一言不地默默低下了头“三十万。”
容棠看得好笑,放了心,问“能送我出去吗”
流云先下意识点头,然后才问“主子是要回永安巷吗”
“你别这样喊我。”容棠道,“叫我世子或者少爷就行。”
他想了想,手里那团云还了无生息地摊着,容棠又瞥了一眼皇宫火光最亮的地方,道“去问天塔。”
还是不给宿小七添乱好了,等事成之后再去找他算账。
流云不太理解他的决定,但本能服从,先安排人给宿怀璟送了口信,才带着他秘密出了宫。
容棠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再见他跟进自家后花园一样沿着宫内各个小道熟练地走,忍不住腹诽,宿怀璟没有哪天趁着半夜直接潜进宫中杀了盛绪炎,都算得上是真君子。
也太能忍了。
但腹诽归腹诽,该赶的路他一点没拖沓。
比起那年年关,盛承星和夏经义那次上不了台面的谋反,容棠这次一出宫就被漫天的火光晃了眼。
大军身穿盔甲,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虞京街道上,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进皇宫勤王。
容棠挑了下眉,坐上马车朝问天塔行去。
不同于宫里宫外的蓄势待,这一座佛塔悠然地不像位于虞京,反倒像是在山顶伫立的陀兰寺。
最底层的门开着,两边点燃长明灯,小沙弥瞧见人来,迎上前微微含笑念了声佛号,便道“师叔让我领施主上去。”
容棠再一次听到这话,只觉得慧缅大概是这世间一座真佛。
他笑了笑,轻声道谢,便跟着人踏上台阶。
一路向上,沙弥不曾有半分停歇,直到上了第六层,他才一拱手,指向通往顶层的楼梯,道“师叔就在楼上,请施主抬步。”
容棠再度致谢,一步步向那扇常年落锁,非国丧不开门的楼层走去。
并没有世人猜测的诡谲神秘,不过一间空旷的阁楼,四周栏杆围起,中间一口青铜制的钟,悬于空中,古朴又肃穆,四周铺着可席地而坐的竹席以及几只蒲团。
楼阁有风,自四面袭来,抬目远眺,虞京景象尽览于眼下。
容棠刚走进去,栏杆边坐着的人便抬目望了过来。
只一眼,那人就笑了“施主是记起自己从何而来,要往何去了”
容棠抬手,指了一下天。
二者便都心知肚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往慧缅的方向走去,坐到他对面,自斟自饮倒了一杯茶水解渴,才道“大师今夜不诵经”
慧缅温声回“这样的场景,不亲眼看看,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容棠望向他眼睛。
第一次见面,慧缅说他眼睛里没有欲望,而现在他看向这位高僧眼底,却不见出家人的慈悲。
高僧离开佛前,也不过是旁人的子嗣兄弟。
容棠抬目,望向他那一头如绸缎般的白,问“兄长还打算出家吗”
慧缅微怔了一下,视线从阁楼外收回来,与他对视一瞬,玩味说道“世子与我佛有缘,可要出家皈依佛祖”
容棠闻言先是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眉梢轻挑,反问“兄长是不打算兄弟相认了吗”
慧缅瞬间哑口,半晌才摇头笑开,握起茶杯弯腰与容棠桌上杯盏轻轻碰了一下,小声道“贫僧失言,施主切莫告我的状。”
高僧也入了凡尘,求一求寻常亲朋。
楼外城墙狼烟熊熊,宫门将要大开。
容棠饮下半盏茶,将一直收在袖中的光团掏了出来,放在小桌上,正色道“我来此地,一是想求兄长庇护,二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让它恢复意识”
沐景序曾说,二皇子出生当日,天空出现吉相。
彼时容棠还未曾来这人世,却不记得这吉相与自己有任何关联,而今想来,或许是另一层意义上的吉兆。
容棠想,他没办法将系统找回来,慧缅说不定可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