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澤害怕被人看不起,寧願說是被他資助的貧困大學生,他那時覺得有好笑,現在想來,那或許就是促使喬澤決定離開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確是一個好金主,卻不是一個好戀人,喬澤真正想要的東西,他從來沒有給過,就連最基本的尊重,他也總是高高在上,吝於施捨。
那一晚喬澤敬他的酒,正是在向他告別。
而第二天那種糟糕的局面,大抵也讓喬澤更加無地自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最後鞋都沒穿好就跑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6承彥皺起眉,太陽穴陣陣生疼,連帶著心臟也陰陰鈍痛起來。
只是他有些分不清,這種痛楚到底是因為失眠,還是因為……他真的愛上了喬澤。
在去找喬澤弄清楚這個問題之前,他還要先解決另一個問題。
6承允也在找喬澤。
不過6承彥比他快了一步,從中做了些手腳,便讓弟弟一無所獲。
他雖然長久不參與那些勾心鬥角,卻也能從蛛絲馬跡里看出是有人故意截胡,而後他果然收到自家大哥的信息,說是已經知道喬澤的下落,想約他見一面,有事情要和他說清楚。
6承允自然赴約,他也早就想和6承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關於喬澤,也關於他們兄弟間一直以來埋藏的矛盾。
他從來不願意和兄長爭奪,但只有喬澤,他絕不會讓步。
這幢別墅原也是6承彥名下的房產,某年6承允生日,6承彥把別墅和一輛跑送給他做禮物。
後來6承允常帶一夜情的對象回這裡廝混,6承彥偶爾在郊區的高爾夫球場打了球,也會順便來這裡休息。
再後來,6承允把這處當做了他和喬澤同居的「愛巢」,告訴哥哥他已經把別墅送給了「女朋友」;而6承彥在這裡偶遇喬澤後,又在市中心另有「金屋藏嬌」,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裡。
不來還不知道,一來就看到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6承彥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從地下室里找到的一整摞照片。
他的好弟弟把最大幅的一張放在了臥室,就掛在床頭最顯眼的地方。
即使沒有露臉,光看身材,6承彥也一眼認出那是喬澤。
青年像提琴一樣優美的裸背,在放大的畫幅下給人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這樣美的畫面,愛攝影如6承允,絕不可能只拍了這一張。
6承彥只消稍微推測,便找到了弟弟在別墅地下室布置的暗房。
狹小的暗室中,畫幅不一的相紙掛了滿牆,一幅又一幅,全是喬澤的照片,全身、半身、特寫,半裸、全裸……
掛在喬澤身上的絲質長裙猶如欲蓋彌彰,舒展柔韌的肢體、細白的皮膚與其上斑駁的吻痕,一寸寸膜拜般的寫真,影像誠實地呈現出攝影師的愛欲,濃烈而纏綿。
看得6承彥心中仿佛有火在燒。
妒火、怒火、慾火,或許還有別的什麼更複雜的情緒,全都混雜在一起,愈燒愈烈,讓他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相紙,用力到手背青筋鼓起,骨節泛白。
6承允正巧在這時進門。
他剛從外面趕回來,一踏入客廳,就看見自己的收藏被大哥翻了個底朝天,一張張鋪開擺在茶几上,頓時怒從心起:「誰允許你碰我的東西!」
6承彥不緊不慢地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唇邊竟還勾起一點森冷的笑意:「我倒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東西?」
第52章
6承允對上兄長的視線,那雙與他相似的眼睛透過無機質的鏡片,眼底翻湧著同樣壓抑的怒氣。
他眸色更沉,垂眼望著6承彥:「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6承彥反問,唇角仍帶著惹人討厭的虛偽弧度,把手裡最後一張照片扔回茶几上,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輕蔑與鄙夷:「你就是靠這些威脅他和你上床的?」
「我威脅喬澤?你在胡說什麼。」
6承允只覺得好笑,眉梢挑起:「喬澤自願做我的模特,你管得著嗎?」
他承認,是他以前對喬澤不夠好、傷害了喬澤,才讓喬澤對他失望離開。
但他已經知道錯了,也會盡力去彌補,這是他的喬澤之間的事,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尤其是6承彥。
「我怎麼管不著,他是我包養的情人,論輩分你還得叫他一聲嫂子呢。」
6承彥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與面色愈發難看的弟弟平視:「照片拍得不錯,我喜歡。」
「但我還是更喜歡真人,他在我身下的樣子……比這漂亮多了。」
他狀似大度地輕笑了一下,拍一拍6承允的肩膀,仿佛兄友弟恭:「我當你是兄弟,從前的事既往不咎,這些照片給我,以後就不要再肖想不該肖想的人——」
話音未落,6承允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攥緊的拳頭直接砸向兄長的面門:「去他媽的兄弟!」
6承彥下意識偏頭,還是被弟弟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到了顴骨。
金絲邊眼鏡一側鏡片碎裂,碎片在眼角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瀰漫開的辛辣刺痛將理智的外表寸寸撕碎,他再次與6承允對視,眼裡已是赤裸的怒意。
他隨即反手還擊,兩兄弟很快扭打在一處,宛如兩頭爭奪配偶的野獸,體面全無地互相撕咬,拳拳到肉,專攻弱點,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