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分别过,到底没一走就是一个月。江云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矫情,就是难过,又不想被男人看出来。
顾承武微微叹口气,心想当初选择换个营生果然是对的,不然岂不是天天都要让夫郎难过。
他唇角一挑,蓦然换个话题道:“你知道深山的梅鹿、狍子?将鹿肉片成薄薄的一片,放进锅子里一烫,最鲜美软滑。或是抹上盐、辣椒往火上一烤,不腥不腻。还有那野兔、野山羊……”顾承武说完瞧夫郎的神色。
果不其然,刚刚还因分别难过的江云,转眼就眼巴巴看着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顾承武无奈失笑,总算是把人哄住了,可是现在该轮着他自己郁闷了。
因着顾承武要离开半个月甚至更久,顾家难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食。大饼馒头,扎实的白萝卜焖咸饭,干笋炒咸肉,一盆丸子烫菜汤。
小栓子天不亮就来了,一路顶着风雪,在看到江云和张翠兰给他做的一身棉衣后,忍不住抹着眼泪,万分珍贵地穿上。
到底是个孩子,再懂事又能成熟到哪里去?
“这次上山带上大黑,有它在,总能快些回,”大黑是顾承武花费心力训练的,嗅觉体能机敏远远出其它猎犬,他说要把狗带走,江云和张翠兰都没意见。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朦朦亮。江云跟着顾承武到门口,想把人送到山脚下才罢休。
顾承武揉揉夫郎的头,垂眸道:“不用送了,你起的早,回去再多睡会儿。安安心心在家等着吃肉,别担心我。”
江云抿着唇,嘴巴动了又动,到底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顾承武走后,江云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回房。
走了一人一狗,偌大的院子顿时有些冷清,江云也没回房睡觉,拿了扫把把院子里外都扫了一遍,看上去干净又宽敞。后院的鸡咯咯咯叫,忙着下蛋、要吃饭,江云和了些米糠给倒进石槽里,几只三黄鸡尖嘴啄个不听。
还没吃几口,便被气势汹汹跑过来的公鸡撵走,独占一口吃食。
麻袋里的米糠见底,只够鸡再吃几天的,江云问张翠兰:“干娘,米、米糠在哪家买?”
张翠兰坐在廊下缝旧衣服,年纪大了穿不上线,借着光找针眼道:“村长家就有,五文钱一大袋。”
终于把线穿进去,张翠兰松口气继续道:“咱家没地,米糠这东西虽说不值钱,但家家户户都是要用的。也卖不出多少,还是有地才好啊。”
农家人靠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有了银子虽然欢喜,倒底不如土地来的踏实。
江云便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相公和干娘商量过买地的事,只是手上积蓄不多。大历朝人口多,土地划分管制严格。一亩上等水田要五两银子,旱田三、四两银子一亩,像一些荒田杂田就便宜了,五百文到一两不等。
人人都指着手上几块地吃饭,青苗村多数人家的地都是祖上积攒传下来的。能一口气拿出钱来买的,倒真没几家。
没有地的人家,就是想养些鸡鸭猪也拿不出东西养,顾家便是如此,若想养牲畜也只能拿钱去买米糠。
喂完鸡,江云拿了筐花生出来剥壳,剥完放在那里可以随时吃。张翠兰在一旁时不时聊起过年的章程,计划着月底就该早早置办年货了,又说起她娘家一些亲戚,到时候都是要走人户的。
顾承武走后的冷清没持续多久,顾家再次来了客人。
“云哥儿,我们来找你说说话,”周芝芝和玉哥儿是一起来的。
江云赶紧放下筐子,走过去接他们,“玉哥儿,你、你爷爷终于肯放你出来了,”柳家对男娃小哥儿一视同仁,都得关着读书,江云每次找柳玉只能偷偷找。
他没读过书,却知道读书才是好的,因此除了送吃的也不敢去打扰柳玉。
柳玉被放出来,终于阴转晴,见了江云就扑上去抱住他:“你可不知道,这次还是托了芝芝姐的福,我才能出来一趟,可得趁着这次好好玩。”
江云不明所以,看向周芝芝。
周芝芝一笑,道:“说来话长,咱坐下说。”见张翠兰也在廊下,周芝芝喊人:“婶子早啊。”
张翠兰笑道:“早听见你们几个小娃娃说话了,来了快坐下聊,婶子给你们拿吃的。”
顾家和村长家走的近,柳家在村里又颇有威望,几家都是能聊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