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09。
孕期将近二十五周时,我忍受着身体的疼痛,拼尽全力,生下了一个死婴。
随着那条小生命的消失,我的灵魂也仿佛随之而去。
我躺在病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发烧的那个夜里,在我昏迷的时候,宝宝是不是也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之后才死掉的。
如果那天晚上,是沈迟接了电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又或者,如果那天晚上,我打的不是沈迟的电话,而是急救车,会不会宝宝也能活下来?
我好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努力都出不来。
引产后的第三天,沈迟才在医院出现。
我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我是什么样子,但是沈迟在看到我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是厌恶?
也对,我现在应该是浮肿的,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跟他的白月光相比,应该是惹人厌恶的。
可我毫不在乎。
我也很厌恶他。
我木然地移开眼珠,不再看他。
谁知,他用一种失望和愤怒掺杂的语气告诉我。
「宋兮,你不该因为一时置气就伤害我们的孩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任性!」
他在责备我。
因为他臆想中的罪名。
呵!
一时置气?!
他太高看他和苏沫影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们去死,也不会伤害我的宝宝。
然而,我什么都没跟他说。
我不愿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哪怕解释真相。
我的沉默,在沈迟看来,是默认。
他又说了很多责备我的话,直到查房的医生赶来,厉声喝止了他。
「你是家属吗?!你是怎么当家属的!孕妇连续高烧两天才被朋友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胎心就已经没有了!你这个家属是监护失职,怎么敢责备人家?!」
沈迟盲目责备我的时候,我没有哭。
可听到医生的话,我的鼻尖却是一阵酸涩!
我狠狠闭上眼睛,不愿让眼泪暴露我的脆弱。
耳边忽然传来“咚”的巨响。
「兮兮,对不起,我不知道。」
沈迟声音染着哭腔。
他很少哭,我几乎一次都没听到过。
我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他这种人,为我哭一次,我这辈子都值了。
可他现在真哭了,我的心却像一片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兮兮,你看看我,好不好?你心里怪我,就打我,骂我,别不说话。」
沈迟说着,抓起我的手往他脸上打去。
「兮兮,是我不好,你别这样,别这样吓我。我已经把苏沫影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以后专心陪你。」
他说了很多很多。
可我还是不看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他在我病床边跪了很久很久,我始终没看过他一眼,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转眼又过两天,他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他把我温柔地抱上车,告诉我,「医生说你现在是应激创伤,解开心结才行,兮兮,我带你回家,我们从头开始。」
我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只觉得恍若隔世。
跟他回家,我也只是想简单收拾些行李离开。
从头开始?
根本没有可能。
没想到,车子停在家门口时,我又看到了苏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