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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霓虹(第1页)

司嘉没有说话。

她仍蹲在陈迟颂的面前,光被挡在伞面上,所有的感官都在这片昏暗里迟钝地运作着,她长久地注视着陈迟颂,陈迟颂也沉默地看她,寒风划过耳畔,直到没撑伞的那只手抬起,她向前俯身,轻轻揽住了陈迟颂的脖子。

好了,这就是她的回答。

陈迟颂只用两秒反应过来,垂在膝上的手臂在下一秒将她圈紧,司嘉重心不稳,手里的伞也差点没拿稳,被陈迟颂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腰身被扶住。

整个人就被他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他垂头,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毛衣领口蹭过她的颈侧,有点扎人有点痒,但司嘉连眉都皱一下,她改为双手环住陈迟颂的腰,他身上真的很凉,只有呼吸温热。

两人就这样在这个刺骨的寒夜里相互取暖。

雪势渐小的时候,陈迟颂慢慢放开她。

他揉了揉脸,低声说了句抱歉,司嘉知道他在懊恼什么,可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一句没事,而是问“陈迟颂,你吃晚饭了吗”

陈迟颂看她,她也正安静地看着他,路灯橙黄的光影落进她的瞳孔,清凌凌的,像蒙了层水雾。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于是司嘉带陈迟颂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卷帘隔开了外面的天寒地冻,店内暖气充足,三三两两地坐着人,墙上的电视机正放着新闻联播,烟火气浮动。司嘉在家和孟怀菁吃过了,就没点,她帮陈迟颂点了一碗牛肉面。

然后坐到陈迟颂对面,那时他低着头在回电话,状态比刚才要好一点,但还是和下午的模样判若两人,明明中间只相隔了不到一个小时。面端上来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那碗没有放葱的牛肉面,说最后一句话“我等会儿就回来。”

司嘉想不出到底生了什么,能让曾经那么意气风的一个人,要在雪夜里独自抽了那么多根烟,满身颓废,肩身就像是垮过。

是她从认识到现在,完完全全陌生的一个陈迟颂。

周围喧闹不已,只有他们这桌很安静。司嘉撑着脑袋在看新闻联播,陈迟颂吃着面,直到他放筷,司嘉收视线,看到他还剩半碗的面,眉头微皱“不吃了吗”

但同一秒,陈迟颂的声音也低在她耳边“不问吗”

分不清是谁打断谁,两人都因此静了几秒,司嘉知道他的意思,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摇了摇头,“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

她已经看到了他的伤痂,就不会要他再次撕开给她看。

陈迟颂抬头,又是一次长时间的对视,无关情欲,像是经过漫长的博弈,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心甘情愿地要将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揭给她看。

他同样摇头,“没有不想”

可话音未落,司嘉搁在桌边的手机先响,她扫了眼来电备注,皱眉,再接起“喂。”

而司嘉不会知道,那一瞬间她错过的坦白会在之后,变成怎样的苦果,

让她和陈迟颂都饱尝,少年青涩的爱恋会如何为此无疾而终,两人也将在往后的日子里,怎样一次又一次地纠缠。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

挂完电话陈迟颂沉声问她怎么了,司嘉还在消化刚刚突如其来的噩耗,短暂的沉默后,她噌的一下起身,一言不地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被追出来的陈迟颂拉住手腕,他又问她去哪里。

一门之外,寒风如刀,从司嘉的脸侧刮过,刺得生疼,她回过头,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红的“医院。”

出租车在满是积雪的路上开过,留下一道很深很深的辙痕,车窗因为低温而结了层冰,司嘉的手从上车就被陈迟颂紧握着,她别头看着窗外飞倒退的街景。

这个冬夜真的很冷,很难熬。

直到医院门口,司嘉跌跌撞撞地下车,被陈迟颂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他紧紧握住他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奶奶会没事的。”

司嘉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有司承邺在电话里说的话。

动脉血管破裂,垂危,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急救室的红灯亮着,消毒水味比普通门诊要浓上几倍,司承邺在长椅上垂头坐着,听见脚步声,偏头,看到她,也看到她背后的陈迟颂,但只是两秒,他把目光移回司嘉身上,站起来,不等她问,他先说,声音里同样是一种心力交瘁的疲“还在抢救。”

司嘉看了眼红灯旁的计时器,显示已经抢救了四十分钟,嗓音带哽,一字一句地问“你不是说要把奶奶接过去一起住的吗为什么没有她住的那个小区有多破你不是不知道,之前就摔过两次。”

“是你奶奶她不肯,她说住惯了,不肯搬。”

司嘉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扭头看着司承邺,“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她当初叫你断了和外面那些女人的联系,好好和我妈过日子,你听过吗”

这话一出,司承邺就像是被戳中痛处,他沉声呵了她的名字,目光肃然地看着她,一副到底谁是老子的气势,接着转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外人。

陈迟颂没有理会,他只低额在司嘉耳边说了句“我去打个电话。”

手术室的门仍紧闭着,时钟的嘀嗒声流逝,就在这样一个安静而微妙的时刻,是司承邺先压下情绪,他再次看向司嘉,问“那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么大的雪,你奶奶为什么非要出门”

司嘉抬眼。

“因为她说要给你送糖醋排骨。”说这话的时候,他弯腰,从休息椅旁的地上拿起一个保温袋,递到司嘉面前。

保温袋因为掉过在地上,沾了一层灰,还有被雪水浸湿的痕迹。司嘉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僵住,两秒的愣神,她看了看司承邺。

而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动静,司承邺侧头,司嘉僵在原地没有动,似乎难以接受奶奶是因她而出事,眼角涩得快要无以复加,她听见司承邺问了句你怎么来了,下一秒是郁卉迎的声音,

反问他“妈怎么样了”

司承邺仍回了那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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