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他声音低哑,透着浓浓的疲惫,“这世间,怕是只有我认得出。”
岳栩满脸骇然,怪道他苦寻多年未果。草药多是山上采摘,他从未想过会长在海水中。
若真是海水中……
岳栩双眉紧皱,悄声上前:“陛下,留着他……或许有用。”
水中的老道低声一笑,喉咙吐出一口血腥。
赌对了。
沈砚才登基称帝,富贵权势在握,他怎会舍得早早离去。
沈砚高高在上,一言不发。
老道嗓音艰涩:“陛下,小的这贱命不值钱,只要你、你放了我……”
沈砚面不改色:“那解药长何样?”
老道哑声一笑:“只要陛下放了小的,小的当即将解药带回。”他上下打量着沈砚,“陛下,销金散发作时不好受罢?”
他笑得咳出一口血,“放了我,我就……”
蓦地,眼前忽然亮出一道精光,不知何时,沈砚手中多出一把尖锐匕首。
老道眼眸瞪圆:“陛下,你不能杀我,只有我、只有我能解销金散,若是我死了,日后你也、也活不了……”
沈砚轻哂,他垂首敛眸,好整以暇看着在水中求
饶的老道。
笑声轻轻:“朕何时说过……想要活了?”
老道遽然睁大眼睛:“陛陛陛下,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手中的匕首丢给岳栩,沈砚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既然不想说,这舌头也没用了。”
沈砚轻飘飘,“砍了罢。”
老道嘶哑尖叫,痛哭流涕,再不敢威胁沈砚:“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
沈砚缓慢回首,声音冷若冰潭,他勾唇,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手中的沉香木珠慢慢转动,沈砚轻声,“可惜,朕现下……不想听了。”
地牢昏暗,明黄袍角转出水牢。
少顷,水牢中响起一声惊呼。而后,万籁俱寂。
空中的血腥味好似更重了。
……
夜凉如水,从地牢出来,遥遥听见鼓楼传来钟声。
沈砚一手捻着沉香木珠,转首侧目,岳栩匆忙赶上。
他拱手站在原地:“陛下,那老道怕是活不久了。”
沈砚不以为然。
岳栩沉吟片刻,低头道:“陛下,销金散的解药,兴许真的在海中。”
人在绝望之时,大多不会扯谎的,且这世上的草药岳栩都试了一遭,没有一剂能解开沈砚身上的销金散。
沈砚垂眸望向手中的沉香木珠,忽而轻启薄唇:“先前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岳栩一愣,余光瞥见沈砚手上的沉香木珠,那还是他重新捡起拼好的。
岳栩恍然:“属下细细查过,宋家商船最后是在南海末泊岸的,三面环海,那附近确
实还有几个零星小岛。”
岛屿分布广,岳栩只能让暗卫一个个搜。
“留在海岛……”
沈砚低声呢喃,“朕记得,兰香坊掌柜是从平海岛来的。”
去岁香娘子带着白芷回老家,此后杳无音讯,人人都以为香娘子是回老家嫁人成亲,故而兰香坊迟迟不曾开门。
岳栩了然,垂手抱拳:“属下当即命人前往平海岛……”
一语未了,岳栩忽的拢眉,“平海岛临海,或许那销金散的解药就在南海。陛下,属下想亲自去一趟,或许真能找着……”
“不必。”沈砚轻声,“朕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