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花身为婢子,倒是听话的出?去?了。
顾桑自?然?不?愿,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司马睿不?高兴道:“你也出?去?。”
顾桑说:“我要守着皇后长姐,担心陛下情难自?禁之下,就忘了医嘱。”
司马睿咬牙,正?要让人?将顾桑轰出?去?,顾桑忽然?说道:“陛下,解药的事可有线索,大姐姐恐撑不?了多?少时日?”
司马睿立时颓然?:“凝魂草三两日便可抵京,但是……”
什么?火炙蛊虫,崂山雪莲果,玄黄精,却是全无线索。
“但是什么??”顾桑明知?故问道。
这段时日,她已经从陌花嘴里得知?了顾九卿筹谋解毒的全过程,顾九卿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些药的下落,司马睿哪儿能那么?快找到。
顾九卿只打算利用?司马睿取得凝魂草,其?它?几味药自?取。虚实真假参半,司马睿尚被蒙在鼓里,这是顾九卿糊弄人?的常见手段。
经顾桑这么?一问,司马睿整个情绪迅速崩塌下来?,满脑子都是自?己天子之尊依旧不?能替心爱人?解毒的懊悔,说到底都是他在雍州未能保护顾九卿,让她以身犯险,才会让其?如?活死人?一般躺着。
“没有但是。”司马睿看向顾桑,说,“如?果皇后的寒毒不?能得解,朕必找你算账。皇后有任何闪失,朕也一定让你为她陪葬。”
如?果不?是为了救顾桑,寒毒怎会发作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顾桑无所谓道:“好啊。”
显然?,司马睿更气了。
无论司马睿如?何气恼,只想留在温泉别庄陪顾九卿过年,这是他和顾九卿的第一个年关。然?而,天不?遂人?愿,宫里突然?传来?太皇太后甕世的噩耗,司马睿不?得不?回?宫安排太皇太后的身后事。
太皇太后逝世于奉先元年最?后一日,没能挺到新年伊始。
朝臣们都未在家中过年,连夜入宫为太皇太后哭丧。
看着院子里摆满的烟花,顾桑直叹气。
陌花也叹气道:“怕是不?能放了。”
顾桑觉得颇为遗憾,顿了片刻,才道:“烟花太显眼了,不?适宜点放,便多?放一些炮竹,总要让顾九卿听个响,让他知?道过年了。”
新旧年交替的时刻,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经久不?停。
然?而,无论声响多?么?震耳,顾九卿仍旧安眠不?醒,没有任何反应。
炮竹声停止。
哪怕门窗紧闭,那股子火药硝石味依旧顺着门窗飘散进屋内,顾桑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多?希望顾九卿也被呛咳出?声,然?而没有。
待屋子里的味道慢慢散去?,她对着暖玉床上无声无息的顾九卿,低声呢喃道:“你的仇人?又死了一个,因为她的死,我准备的烟花都未能燃放。不?过没关系,等你醒过来?,无数烟花等着你观赏。”
顾桑小心翼翼地帮顾九卿掖了掖被角,趴在旁边睡了过去?。
新年的第一晚,她做了个美梦。
三月桃花开,她和顾九卿站在桃花树下,两两相望,他笑着将桃花玉簪戴在她发上,又摘下枝头最?娇艳的一朵桃花别在她发梢,两朵桃花交相辉映,分辨不?出?哪朵是他雕刻,哪朵是他所摘。
人?面桃花相映红。
春风拂过,漫天桃花雨而下。
“桑桑,戴了我的发簪,可愿嫁我为妻?”顾九卿唇角含笑,白衣潋滟风华,比万千桃花更迷人?。
她看得痴了呆了,也羞红了脸。好半晌,才羞答答地应声:“愿、愿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愿望吗?
美梦醒,暖玉床上的人?依旧了无声息,没有如?梦中那样?对她笑,也没有亲手给她戴花戴簪子。
他对外界的任何人?和事一无感知?。
顾桑眼眶泛红,抿着唇角。
……
太皇太后丧事期间,西夏求和的使者携带贡物凝魂草抵达燕京。司马睿忙里抽空来?了温泉别庄一趟,将凝魂草交给郝御医和玄叶高僧,探望顾九卿,逗留片刻,便又匆匆回?宫了。
不?日,司马睿向天下发布求药榜,以万金求取余下几味解毒药材。
顾桑将手上的话本子放下,手指戳了戳顾九卿的脸:“你这张脸还真是祸水,将司马睿迷的五迷三道的,只要事关你的事,简直无不?应求。你要真是个女人?,不?说江山,就是命,男主估计二话不?说都要给你。”
以一介男身女相将一国?皇帝掌控于鼓掌间,普天之下也只有顾九卿这个妖孽能办到了。
莹白手指移至顾九卿如?画眉眼,她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形,哼哼道:“你说司马睿要知?道你为男子,该是何等反应?也不?知?你是继续爱你,还是会恨你?”
顾桑想了一下原书剧情,又说:“估计是看不?到了。”
以她对顾九卿的了解,应是存了将司马睿骗到死的打算。
年关一过,便是春暖花开的日子。
顾九卿始终保持沉睡的姿态,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顾桑采摘了一束最娇艳的桃花摆放在顾九卿床头,室内淡淡的桃花清香浮动,也不知深陷睡梦中的他是否能闻到花香。
她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他。
顾九卿面色苍白,一身白衣犹如素缟,周身上下唯有颜色的墨黑长发亦被霜花染白,入眼唯有白,一片寒凉的白,没有一丝儿鲜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