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闻言道:“教鹦鹉说话背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对大姐姐的这份心,实属难得。”
顾桑弯了弯唇:“小家伙特别有灵气,听得懂我们说话。我让秋葵拿进来,母亲不妨瞧瞧?”
施氏点头。
秋葵将鸟笼子提溜进屋,顾桑抓起秋葵手里的小鱼干,喂给鹦鹉,并起了个头:“来,给夫人说句吉祥话。”
鹦鹉亮起嗓子,扑棱着翅膀:“祝夫人万事如意,日月长明。”
施氏笑得合不拢嘴。
顾桑顺势说道:“既然,母亲喜欢,就将小家伙留在母亲这里。至于大姐姐那边,我重?新买只鹦鹉,不过是多花点时间教教。”
“罢了。”施氏摆手道,“我对这种小动物只是一时新鲜,要让我经常听着它聒噪,指不定如何烦,拿去给你大姐姐,她最近心情郁郁,需要这么个解闷的玩意儿。”
一刻钟后。
顾桑顶着瑟瑟寒风,站在昭南院外,给自?己做了诸多心理建设,依旧迈不动脚步。
手里的字帖都快被她攥碎,秋葵小声提醒道:“姑娘,你好不容易写好的字快要被揉碎了。”
顾桑恍似回神,颤着手将纸张捋抻,事到临了,心里打起退堂鼓:“要不明日过来?”
她怕啊。
不敢面对女?主。
秋葵不太理解。
自?家姑娘同大姑娘的感?情不是日渐深厚么,怎么短短数日,姑娘就不敢见大姑娘。
她说:“大姑娘性?子再冷,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又不会将姑娘如何。何况,夫人知道姑娘要去大姑娘院里,如果夫人知道姑娘没?去的话,怕是会对姑娘有想法。”
顾桑瞪眼:“谁说她不能?吃了我?”
还是那种能?将她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随即,又垮下脸:“还是先回去。”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陌花福身一礼,恭敬道:“三姑娘,终于舍得登昭南院的门了。请吧,大姑娘已经等候多时。”
虽是恭谨的态度,话间却暗含奚落。
顾桑抬眸间,脸色立马由方才的愁苦变成一副欢喜之态,她笑盈盈道:“陌花姐姐,大姐姐最近可好,要不是庙会上出?了点事,我早就过来探望大姐姐了。”
陌花看?她一眼,没?接话。
顾桑自?讨了个没?趣儿,拿过秋葵手中的鸟笼子,跟着陌花往里走。
她脸上带着笑意,步伐却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没?办法。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
当见到顾九卿的那一刻,顾桑恍然升起一种若浮生隔世的错觉,清冽的声线入耳,尾椎骨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心底却是无惧了。
他说:“看?来……妹妹还是舍不得我?”
顾九卿端坐于桌边,白衣墨发,清贵孤傲,飘然似仙。他眼尾斜挑,目光睨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幽深似寒潭,深不可测,让人胆寒。
顾桑憷了一瞬,来之前的忐忑和犹豫瞬息消散,她不是怯懦的性?子,既然躲不过,亦无法敬而远之,那便迎难而上。
那日,她没?有应承顾九卿,顾九卿对她的态度骤冷,百般纠结过后,原打算顺势疏远。如果顾九卿从?此只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妹妹,也就罢了。但?显然,那只是她的错觉,顾九卿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顾九卿看?似什么都没?做,不闻不问,也没?逼她,但?却借由婢女?的事情以?及施氏向她示警。如果她还不识趣……
怎么可能?不识趣,她向来是个识时务之人,怎会任由女?主同自?己彻底反目。而她的终极目标是,傍上女?主走上人生巅峰,吃香的喝辣的,在古代这个尊卑制度森严的古代横着走,这点困难怎能?打败她?
哎,这该死的功利心。
顾桑修正心态,一手拎着鸟笼子,一手拿着字帖,步伐轻快地朝顾九卿走去。
她站在他面前,笑意甜软,自?动忽略顾九卿话中的嘲弄,彩虹屁先安排上:“几?日不见,大姐姐气质愈盛,这份清贵冷傲可是全天?下独一份,满京城的王公贵族之女?都及不上大姐姐的风姿,妹妹何其有幸,能?够投生在顾家成为大姐姐的妹妹,定是前世修的福分。”
溜须拍马,却处处标榜自?己妹妹的身份。
顾九卿淡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才几?日么,妹妹怕是记性?不好,原以?为妹妹是忘了我的存在,让我好一阵伤心。”
顾桑面色一僵,清透的乌眸难掩低落:“大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早就想过来探望大姐姐,只是前不久出?了点事,受了一点轻伤,心有余而身子不争气,才没?法向大姐姐问安。”
顾九卿侧眸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拖长了语调:“哦?这些天?闭门练琴读书,倒不曾听说妹妹的事,看?来是我妄自?揣测,误解了你。”
但?他绝口不提顾桑出?了何事,也不过问受伤之事,显然是知情的。
顾桑抿唇轻笑:“误会解开便好。”
她将鸟笼子放在地上,又将写好的字摆在顾九卿面前:“养伤期间,我也没?闲着,只要得空就练习大姐姐教的字,这是今日所写,大姐姐可要瞧瞧我有没?有进步?还有,这只鹦鹉大姐姐见过,它现在不仅会背诗,还会说各种吉祥话,可厉害了。嘿嘿,都是我教的,就是养伤期间,也没?忘记教它。”
略微挺胸,语带骄傲。
顾九卿视线下移,由脸及胸,目光停驻。
顾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