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等待的王悠悠整宿未眠。到了第二日午后,她想清楚了,数好弓箭,目光坚定道:“走!我们回城!”
“小姐,阿兰姑娘交待,若她没回来,我们直接护送您去京城。”
王悠悠的目光看向淮安城方向,“我不能只顾自己,我要和爹娘、阿兰在一起,死也一起。”她喉咙一紧,颤声道:“你们的家人也在城里,不想去救他们吗?”
“当然,若有人想逃命,我不拦着,你们自愿。”说完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淮安城的方向极奔去。
身后仅有两人骑马跟随。
天色渐暗,城内又开始四处放火,遍地都是哭声。
王悠悠和两名家丁偷偷摸进一处低洼的农田,现田中横尸交砌,几人震悚。一名家丁示意先摸上土堆,进草房里探探情况。
家丁蹑手蹑脚刚爬上去,远处正有一队士兵朝这边走来,家丁闪身躲进一旁的草堆。岂料,士兵经过时,轮番用刀刺进草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悠悠亲眼目睹,伏在田地里蜷缩起身体,大气不敢喘。待士兵远去,她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泪痕还是泥水。
来不及哭泣,她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狠意。
泥水弄脏的衣衫与黑暗的夜色渐融,王悠悠与另一家丁小心翼翼贴着墙根儿一点一点靠近王家大院。
府中大门口有众多官兵把守。
家丁缩回探出的头,做出噤声的手势。他们猫着腰后退,绕过外墙半圈来到后门,刚拐进胡同儿口,二人瞬间又被吓得连连后退。
不宽的胡同两旁堆满了尸体。王悠悠认得衣衫,尽是府中家仆。家丁绷不住低声哭嚎:“小姐,我们逃吧,府里的人…八成…凶多吉少。”他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不!”王悠悠抹去眼泪,悲愤道:“屠杀百姓,天理难容!”她从后腰掏出匕,沾上毒汁,“死,我也要反抗!”
她跃上墙头爬了一段,现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官兵说笑着正在喝酒。此处是仆人的住所,里间亮着油灯,传出女人悲惨的呻吟。
爹娘会在哪里呢?阿兰……为何没有赴约?王悠悠沿着墙体悄悄攀爬。
家丁擦掉眼泪,踌躇片刻,也跟着爬上了墙。
库房在外院,平日有多人把守,双钥匙的门锁设计很难被强行打开,倒是不怎么担心贼人前来。但是军队不同,护院再多,也如蝼蚁。
秦将军将府里的人捆成一排一排砍杀,震慑逼迫王老爷交出库房钥匙,奈何他身上真的只有一把钥匙。
王老爷断了一只手臂跪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看不出模样。旁边统领模样的人提着血刀,抓起他的头威胁:“再打不开库房,也把你做成人彘……王老爷,你想清楚没啊?”
“啊!!”
一声极度凄厉的惨叫!
王悠悠心神巨荡,那是她爹的声音!
她慌忙朝前爬去,双手被瓦砾磨出了血。家丁跟着她攀附上一棵探出墙的树枝,两人看到了库房前的惨景——
愤怒、心痛登时涌上心头,那是她的至亲!王悠悠失去理智,全然不顾后果,愤恨地拉满弓,一箭射死了举刀正要砍向她爹的统领。
家丁也被眼前一幕刺激着跃下墙头,举刀狂喊:“跟你们拼了!”以卵击石,虽是莽撞却也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