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寂静过后。
盛怀宁长舒了一口气,花了几秒钟思考,终于?做足了准备,步伐沉重?地进了主楼。
秋姨一早知晓她要回来?,已?经将毛茸茸的家居拖鞋,换成了她衣帽间里最?青睐的那几双鸵鸟毛高跟凉拖。
她低身换好,鞋跟磕在地板上的声响,无疑是在通知里面的人,她回来?了。
客厅一经踏入,好几道视线直愣愣地投落到她的身上。
盛怀宁根本不敢对视,一时觉得如芒刺背。
刚一坐下,沈诗岑就从单人沙发挪了过来?,就坐在她的旁边,语带关怀,“累了吧,都让你别着急回来?了,下午还在跑通告,晚上就回来?。”
“还好。”她屏息,小声。
下一秒,盛銮敬示意佣人将茶点送了过来?,乐呵着问:“跟傅庭肆相处得还不错吧?我看你都舍不得回来?了。”
空气冷不丁凝滞在一起。
盛怀宁头又往下低了点,毫无底气地扯了扯唇,“我跟他没那回事。”
“什么?”盛銮敬挺身起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沈诗岑同样着急,偏头打量她,见她情绪不对,忙问:“你们吵架了?”
接下来?,盛怀宁没再?闪躲,抬着头,目光静静地逡巡而?过,硬着头皮出声,“自始至终,我跟他都是假的。他从未喜欢过我,我同样对他不来?电,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全都是我跟他用来?骗你们的手段。”
听着她一鼓作气吐出的这段话,沈诗岑一脸懵,盛銮敬则是脸色铁青。
没几秒,盛銮敬手中的茶杯应声摔落在地板上,碎片顿时散得到处都是,眉峰紧蹙,眼底是无法隐藏的怒火,惊怒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跟傅庭肆——”
“住口。”盛銮敬只觉怒火中烧,双唇气得止不住哆嗦,及时打断了她欲要说的话。
沈诗岑吩咐管家去药箱拿降血压的药,踱步到盛銮敬的身后,劝了几句,而?后神色一凝,扯着嗓子怒喝,“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怀宁眼神愣愣的,面前的是她在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两个人。
看见爹地妈咪一脸痛苦的样子,她瞬间红了眼眶,右手哆嗦着伸入敞开的包,拿出那沓文件。
仔仔细细地摆放好,转而?又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墨水笔,至此才慢吞吞地说:“这是陶氏集团的经营权转让协议,刚好可以成为?太和?进军内陆市场的跳板。我找人做过风险评估还有未来?的发展趋势,只要用心经营,以后必定会蒸蒸日上。”
闻言,盛銮敬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一接过沈诗岑递来?的水杯,就急匆匆一饮而?尽来?顺气。
沈诗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堆文件,不可置信的同时,往常温雅的声音都变得刺耳起来?,“是不是贺尘晔教?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他?”
盛怀宁摇了摇头,“我知道妈咪你曾经私底下联系过老师,让我去纽约,仅是因为?那里有许多与贺尘晔相识的人,你想让他的身份曝光,好让我与他断了来?往。”
说完,她缓了下,“我知道爹地是除夕那天?才知道我恋爱的事情,所以百信证券跟海外某家公?司的合作,是妈咪你在从中作梗,你希望贺尘晔能知难而?退。”
“还有,我猜妈咪你一定私底下找过他,拿他过往的所有不幸做要挟,逼他主动离开我,”盛怀宁颤悠悠地抬起眼睫,呼了一口气,“妈咪,这不是保护,是控制。”
她从沙发上起身,挪到茶几旁的那片空地上,半蹲下去,将文件摊开,,“我知道自己联合别人欺骗你们的这个行为?很不孝,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但我只有一个目的,我想要恋爱的自由权。”
盛銮敬还未从这件事的惊骇中抽身出来?,嗓子哑着,抬手指向连廊的方向,“你还知道你不孝?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给?我滚,我跟你妈咪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盛怀宁闭了闭眼,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她起身,宛如行尸走肉,缓步离开。
似是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又或是因为?一早就猜测到了会是这幅局面,她竟然不觉得有多么心痛,也有可能是早就麻木了。
从主楼到山庄正门口,足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盛怀宁失魂落魄地迈着步子,没多久便?卸了力,瘫软着滑跪下去。
眼皮撩起,原先为?了欢迎她的所有灯光霎时熄灭,就连喷泉都跟着入睡了,四周安静到让她心慌,这种毫无生机的感觉就仿佛是置身在有着鬼魅修罗的地狱。
她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只能从包里摸索出手机,拼命地寻找自己的救命稻草。
直到拨出的电话被人秒接,才崩溃地说:“贺尘晔,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失败了。”
回到家便?在客厅枯坐到现在的人,一听到电话那端凄厉的痛哭
声,着急就从茶几上捞过车钥匙,边往外走边说,“别哭,我来?接你。”
别吵78
贺尘晔接到盛怀宁,是在两?个小?时以后?。
车子驶上山路,弯弯绕绕一通后?,在重要的关卡倍受限制。
紫澜山庄的主门,出入权限审核极高,一般只有眼熟的车牌,或是一早报备过的,才能自由?进?出。
午夜时分,保安将电话打到了老管家那里。
不久前闹了那么一通,老管家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去打扰先生太?太?,只好擅作主张就让保安把人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