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屋外狂风呼呼,大雪纷飞,一家四口也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有半夜醒来给火堆添些柴火的张荷听到了一些动静,但想着房子已经修缮过了,也不在担心什么,便又安心睡了过去。
还是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起的时候,村里的悠悠传来的鸡鸣狗吠才将一家人从睡梦中唤醒。
猎户的房子是落在村外围的山脚下,从院子里望去,近处瓦舍错落,炊烟袅袅,远处烟雾缭绕,默林黑竹,银装素裹。
雪已经停了,给院子里杂乱的荒草又铺上了一层积雪,只是那院子的一处篱笆被雪压垮了,站在院子里的许文杰扶了好几次也没扶起来,双手被冻得通红,他合手哈了一口气,水汽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消散……
张荷听到动静,也出来看,劝说道:“扶不起来便罢了,仔细冻伤了手。”
许文杰想着如今这么大的雪,好像也没什么危险的,便笑罢回屋去了。
两个孩子都还在睡觉,张荷正给昨夜留下来的火星子添柴火,只是许文杰突然发现,从“仙境”
那边带回来的柴火好像不多了。
据女儿的说法,他们能从仙境里带回来的东西只有那个叫垃圾站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而且还得是在每天子时以前,子时一过垃圾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清走。
其实许文杰心里也明白了一些,垃圾站里面的东西八成都是不要了的,只不过如今一家人活命都成问题,他自然也不会去计较那些,至于那些已经被人丢弃了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子时就清走,他确实想不通,大约是那些东西又有了新的主人了?
那边堆放的木材已经被他搬得差不多了,如今修房子的修房子,做床做床,烧火的烧火,一堆木材如今就剩下六七块板子,外加一些零碎的木条,别说这个冬天了,就是五日后都过不到。
许文杰犯了难,只是如今大雪封路,那就算有意上山砍柴火,只怕也难于上青天了。
正想着,院子外一道声音响起。
“许兄弟,可在屋里吗?”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许文杰赶忙迎了出去,果然见到里正李全福站在院门外,便急忙热情要将人往屋子里请:
“里正大人,天寒地冻的,大人怎么来了?快请!
快请!
荷娘,快倒碗热水。”
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屋子里请。
李全福今年不过三十六,族中人丁单薄,能当上里正,不仅仅是因为他待人实诚,更是因为他媳妇娘家有个在衙门里当差的大舅哥,因为这一层关系,村里稍微有些人口的家族都不是很愿意认他这个里正,面上虽然没有不敬他,背地里给他出了许多难题。
这是个穷乡僻壤,有富贵人家不多,读书人几乎没有,村里的人每日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因为平日里无什么大事,偷鸡摸狗的事情,村里人自然去找村中有威望的老人来主持,所以自然也用不上他这个里正做什么,自从三年前当上这个里正以来,李全福其实觉得甚是无趣,还白白受了一肚子气,
直到许文杰一家的到来,他好像找到了做这个里正的乐趣。
见许文杰如此热情,尤其是他一口一个“大人”
,倒是把李全福给叫脸红了:“什么大人不大人,许兄弟也太客气了,上次不是说了,叫我李二哥就好了吗?”
李全福在家排行老二,老大前几年从军去了,只是再没有音讯传回来。
许文杰笑着点头称是。
“我瞧着昨夜又下了一场雪,你们初来乍到,自然是什么都缺,只是许兄弟你也知道今年收成不好,我家也拿不出什么,只能送些柴火过来。”
李全福说着,把靠在篱笆上的两大捆柴火搬进院子,又拎了个小箩筐进来:“这是我入秋时自己烧的炭,烧得不好,仍旧有些烟,但好歹能用上,冬天雪地里,别冻着两个孩子了。”
许文杰很是感动,本想推脱,可是想着屋子里的妻儿,便大方接过:“李二哥,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我许某铭记于心,将来一定报答。”
李全福却笑着摆摆手:“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拿我当兄弟看,就不必谈什么恩情。”
许文杰听了这话,正襟而立,向李全福恭恭敬敬地作了揖:“李二哥!”
李全福挠了挠头,腼腆一笑,抱了个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