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被重物碾碎般的剧痛让他不禁怀疑,那颗曾经被修复过的心脏是否已经在重压下彻底停止了工作,或是被神明那令人窒息的气机压迫所致。
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冷爬上脊背,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生命力正从他的身体中快流失,失血过多带来的冷意愈强烈。
要自焚吗?宁长空迷迷糊糊地想着
引火自焚是不是可以再拖一点时间……会暖和一点?
即便双眼已经不能视物,宁长空依然能敏锐地感受到神明气机的逼近,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死亡的阴影缓缓笼罩。冰冷的杀意如同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头顶。
面无表情的蚩尤站在垂死的凤凰身旁,高举起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九黎剑。
剑锋穿透了空气,带着决绝和残酷,洞穿了凤凰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嗡鸣声如同风暴般席卷过整个半位面。能量的流向在这一刻突然改变,像是一条改道的河流,猛烈地冲击着已经形成的通道。
黎贪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他猛地抬头。但一切都已生,无法挽回。
九黎和现世的通道,再次断开。
光荣完成任务。宁长空心情忽然雀跃了起来,所有的重担和压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放松身体,任由意识远去。
刚好,实在是太疼了,总算可以休息了——
没人注意到,在九黎的入口处,闪过一抹青色的辉光。
两分钟前,现世。
按理说,对黎博精心布置的阵法进行解析,并确定需要调整的阵法节点及其调整方式,这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任务。即便是丘院主,也只是粗略估计需要几个小时。
然而,楚清歌临时带来的“天衡”阵法求解系统原型机,加上青鸟小姐本人那惊人的计算能力,使得整个进程大大加快。
那机械般精准的运算,让越静亭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天天在神戈项目会议和天网论坛上表演手拆阵法的人。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越静亭捏紧手里的通讯器,深吸口气:“各节点检查完毕,灵石均已到位。”
他僵硬地扭过头:“老师……”
“哎,来了。”检查阵眼的丘浩云直起身。
丘老院主从道袍的广袖里摸出那部字体总是调成特大号繁体字的手机,自己的老花镜,以及几张皱巴巴的市促销券,一一塞进越静亭的手中。
“静亭,老师走了啊。”
老道背着手走入阵眼,身形微微佝偻,像是这只是一次再平凡不过的出门,像是他只是准备去和老朋友喝喝小酒,像是熟悉的商场在搞促销,老头预备去买点东西回来。
像是多年前的某个夏天的下午。黎博表面上宣称是出去买书,但在私下里,他偷偷告诉年幼的越静亭,其实他今天是准备找池昭铭约架,眼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斗志与激情。
见大徒弟出去溜达了,还没变成老头的丘院主也准备出去转两圈。在出门前,他拍拍越静亭小朋友的脑袋,喊他在家好好画符,老师回来就要检查功课。
丘浩云在阵眼处站定。他脚下的地板还残留着黎博的血迹,那血迹之前拿水冲了两次都没冲掉。
越静亭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庞大而澎湃的能量在脚下翻涌,空气中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动。
半空中,那座暗红色的巨构如同海市蜃楼般逐渐隐去,只留下被武器劲气与能量撕扯得四散的云彩,以及被凤凰火焰映照出的火红天色。
随着能量的不断涌入,老道手中的九星罗盘突然间光芒大盛,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随即,迅地熄灭了。
越静亭抬头,透过废弃厂房已经倒塌的屋顶去看天空。
明明尚且是下午,四散的流云已经染上了一层炽热的红,如同晚霞般绚烂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