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几近威胁,对应再芒摆明了要是不去商学院那就留在家里陪曲曼。
应再芒转念想了想,觉得去商学院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正他只要混过这段时间,拿到钱之后溜之大吉,曲曼很不错,但他始终适应不来和她相处。
应再芒软下语气:“好……我去还不行吗。”
“对了,”商恪又问,“你的小提琴还记得多少?”
应再芒大脑空白,只能出单调的疑问:“啊?”
“你小时候学的小提琴,这也忘了吗?”
应再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充愣:“我学过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没底气地补充:“哥,我说过的,小时候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而且,你应该知道吧,我家条件不好,哪来的钱给我学乐器啊……”
“没关系,”商恪说,“继续学吧,反正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陪着妈,找点事做比较好。”
应再芒脸上挂着笑容,只是牵强且干涩,他从没学过什么狗屁小提琴,能拉就有鬼了。可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商恪。
不过商恪的安排也不尽然就是坏事,商学院、小提琴,足以让他不用时时刻刻围绕在曲曼身边,商学院他可以说自己天资愚钝,至于小提琴他便说完全想不起来,总有办法搪塞。
应再芒笑的乖巧:“我都听你的,哥。”
应再芒心中松一口气,他觉得应付商恪很累,还没完全松懈,又听商恪问道:“什么时候把名字改回来?”
应再芒刚放松了一些的心绪又紧绷起来。只是演一场戏,就要他改名字,应再芒觉得没什么必要,而且就算改了名字,他也依然是个伪劣的冒充者,说不准哪天就会消失的人,又何必给自己找这种麻烦。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应再芒独独不想在这件事上妥协,他假装为难,支支吾吾的:“我……还没完全熟悉,改名字很不适应,而且……我老家那边,改名字好麻烦的……”
应再芒推脱的全是借口,他不愿意,商恪能看出来,这件事到这也就是维持在模棱两可,商恪不想勉强他。
应再芒边说,边小心翼翼打量商恪,商恪的表情没有明显的不耐烦或者厌恶,应当是接受了他的说辞,接着应再芒看到商恪起身,他忙追上去,不安地问:“哥,你要走了吗?”
这实在矛盾。商恪盘问他、咄咄逼人时应再芒觉得他很烦,但商恪要走,应再芒又心生不舍,是缺失安全感的那种不舍,仿佛只有商恪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能确认自己是安全的。商恪对他的态度算不上热切,甚至是有些反感的,可应再芒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盲目地将信任交予他。
镜片后商恪那双薄情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不耐,他看了眼腕表,接着冷漠、精准地对应再芒施舍时间:“再一个上午,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会要开。”
应再芒不知满足,眉眼间仍有哀怨,应了声:“好吧。”
今天也是个晴空万里阳光和煦的好天气,搬过来之后就连阴雨也不再光顾,好似翻开了一个崭新的篇章。应再芒又一次看到崔阿姨推着曲曼在庭院里,院子里的花开得很好,得到了人和阳光的精心照料,让应再芒无端想起了那个枯萎的花房,兀自堙灭被人遗忘,以商恪家的条件,不至于请不起园丁的,而花房却像是刻意任由它颓废下去。
他回避曲曼的态度太明显了,再这么下去应再芒怕过犹不及,被商恪查出一些端倪,应再芒在心里安慰自己曲曼并没有那么可怕,况且也有商恪在场,商恪不会让他出事的,同时应再芒转过身,营造出一种心血来潮的随意,对商恪说:“我去和她说说话,一起吗?”
商恪拒绝道:“不了。”
一时间应再芒根本看不出来这对母子关系不好的原因到底出在谁的身上,曲曼对商恪的态度古怪的匪夷所思,商恪也任由自己冷漠下去。
应再芒点点头,挪动着脚步向曲曼走去。
“在晒太阳吗?”应再芒问。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曲曼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直到应再芒蹲在轮椅的侧边,曲曼似有所感抬眼望去,下意识的眼神是直白茫然,好似应再芒是个陌生人,足足停顿了十几秒,她才像清醒,对应再芒展露一个很温柔的笑,轻声细语说:“宁宁回来啦。”
她亲切地握住应再芒的手,问了许多问题,例如今天开不开心,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游戏,应再芒一一回答了,虽然有一部分是胡诌。
曲曼看上去很开心,拉着应再芒聊了许久,她看到应再芒一直蹲在轮椅旁,还想要抱过应再芒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像每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小朋友一样。
应再芒哑然失笑。
直到崔阿姨提醒曲曼该回去吃药了。但曲曼不太配合,抓着应再芒无助地询问:“为什么吃药?我为什么吃药?”
应再芒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说话语气也不自觉放轻:“妈妈只是感冒了,感冒就要及时吃药,才不会传染给宁宁。”
像是抓住了关键字,曲曼原本浅露躁动的情绪被轻柔地平复了,也不再抓着应再芒,放开的很快,大概是应再芒的话起到了作用,怕传染给他。曲曼说:“我去吃药了,宝宝自己玩一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