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恪跟着点头:“善多,不必担忧,这封信不过又是厉鬼诡计。”
“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姜遗光摇摇头。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冲出嗓子眼,叫他极为少有的心口怦怦跳起来。
黎三娘伸手探他额头:“成,看起来不是烧糊涂了。”
兰姑一反往日娇柔,面色严肃道:“善多,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东西你最好别沾,马上把它撕了,或烧了或扔水里随你。你越是去想这东西的不对,它就越会影响你。”
“我不去想,就不会影响我?”
“的确如此。”兰姑接过信,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把将信封撕碎,纸屑揉成团。
“别去想,越想这个东西越多。”兰姑道,“我曾有次死劫就是如此。”
兰姑笑了笑:“那次劫难到底如何过的,我也忘了,到我可以给你一句劝:千万不要照着做。”
黎恪问:“照着什么做?是照着厉鬼的安排么?”
“当然是。”兰姑和黎三娘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黎三娘暗地里瞪一眼九公子。
姜遗光这才开口:“收到信前,我听到船上有一个船夫,也有相似经历。”
“他说,自己曾在出海时听见了大海的声音,而江海里传来的不是别的声音,正是他自己的呼喊。”
“他在叫自己离开。”
兰姑才撕碎信纸的手一僵,旋即缓缓笑道:“善多,你就不必操心此事了。”
“信,我撕了。即便有鬼怪要来找,那也是来寻我。”兰姑温温柔柔一笑,“你记着,有山海镜在,只要端正本心,不受迷惑,一切邪祟不得近身。”
姜遗光默了默,抬眼看几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缓缓躬身,双手合揖行一礼:“受教了。”
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教自己?
姜遗光不大明白。
兰姑笑着受了一礼,连忙把人拉起:“不妨事,回去休息就好,夜里才——”
话音刚落,兰姑脚下一个趔趄,姜遗光立刻把人扶住。
黎三娘和九公子都有武艺在身,大浪中站稳了身子,黎恪就被倒霉地摔倒在地,姜遗光眼疾手快,一手拉着兰姑把她往座椅上一放,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倒在地上即将被甩到墙角的黎恪。
窗户大开着,都不必出去看,几人已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道大浪后,又是一重比一重高的浪花,青天白日下无端翻起的巨浪,高高抛到近半空中,再猛地落下——
船身翻腾更厉害,叫人以为这船几乎要翻了。
“突然这么大的风浪?怎么会?”黎三娘撑着桌子,不可置信,面上难掩忧色。
桌上纸团、笔墨、茶壶杯盏等全甩到了地上,一艘船好似被人拿捏起左右上下翻摇,里头的人也叫苦不迭。
闹腾中,竟还有咚咚急促敲门声作响。
离门最近的九公子拉开门,门外一个船夫扒着门外柱子不让自己被甩出去。他大声喊:“几位贵人,前面就是禹杭了——”
“再有两刻钟左右,就到禹杭了——”
船夫气喘吁吁站稳了,孰料,下一瞬他就被一个冲刷在甲板上的大浪冲了出去。更多的水从门口灌了进来,九公子眼疾手快合上门,窗户却被冲破了些,好歹这一道浪过去了,势头和缓几分。
九公子愕然,冷下脸回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
“善多,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甲板上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