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累了,我在佛龛后面的一间屋子里休息……我,我很累,慢慢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以后,天已经黑了,大师们都回去了,所有人都回去了,灵堂里只有大姐姐的棺材,还有好多好多纸人、纸钱,两边点了好多好多白蜡烛。我当时很害怕,我觉得那些纸人都在看着我……”
听着她的话,容楚岚也渐渐紧张起来。
“我很怕,就想回去,结果,我还没推门,就听见了指甲挠东西的声音……那声音,不会有错的,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方映霞越说越哆嗦,她的语反而更快了。
“我吓了一大跳,不敢出来,就躲在房间里看,我看见了大伯娘,她推开门进来了。”
“她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棺材明明已经钉死了,她还伸出手去,推开了棺材,然后把棺材里的大姐姐抱了出来……”
说到这里,即便以容楚岚的胆量也不由得心惊,背上油然生出一股寒气。方映霞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大伯娘把大姐姐抱走了!”
“她还一直说什么要大姐姐归来,过几天大姐姐就会归来!可是大姐姐明明已经死的!她死了!”
“大伯娘走了以后,我也想走。可是我刚刚踏出房门,就听见棺材里的声音。”
“那个东西……还在挠。它还在棺材里……”
方映霞的面容再度变得疯狂。
“我出去和他们说!他们都不信!都说我疯了,还说我几年前就疯了!说我害了我母亲!”
“我没疯,我不是好好的吗?”方映霞又哭又叫,“我回到房间里睡着了。醒来就看见我母亲躺在房间里,她脑袋上流了好多血……”
“他们都说是我!全都说是我做的!我没有!”
方映霞死死地抓着容楚岚的手腕,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容姐姐,你是我好友,你知道的,我没疯!是他们害死了娘,要栽赃我!”
容楚岚用巧劲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远离她几步:“不,你疯了。”
方映霞僵住了,好像忽然间不认识容楚岚似的,歪着头看她。
容楚岚再度重复:“我在你十三岁时见过你,那时你就已经疯了。”
“你身上沾了些邪祟,若不是我有东西庇佑,我也不敢放你进来。你口口声声说你没疯,你还记得十三岁以后的事么?”
方映霞的脸逐渐扭曲:“不可能……我没有疯。你们骗我,我没有疯!”
“你疯了。”容楚岚一字一顿道,“你身上沾了那么多血,这些血是谁的?你又连夜从京城来到这几十里外的城郊来找我,可在此之前,我们根本素不相识,何来好友一说?”
她越说,方映霞的面容越扭曲古怪,不断撕扯自己的头,又去敲自己的脑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没有疯,我没有杀人……”
风吹入,卷起她身上还沾着血的,有些过长的粗麻外袍。
袍子底下,是一双红得几乎滴血的绣花鞋。
容楚岚见状,浑身寒毛都炸起了,她猛地一脚踢开对方,后退几步转身往外逃。
她感觉得到,自己那一脚,踢在了某个极坚硬的东西上。
那绝不是人该有的僵硬!
她冲出门外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
方映霞被她踢到在墙上,目露错愕。
之后,她便动不了了。
从被撞到的地方起,裂纹不断扩大,很快就从脸上蔓延到全身。她出了清脆的碎裂声,而后,真如一尊陶瓷那般,碎裂成千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