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激动处,小粒直接冲过去揪起了始终一脸冷漠脸的元泽的衣领,脸对脸地仰着头吼着元泽。
眼见元泽沉默,小粒就更气了,踮着脚梗着脖子,挥舞着拳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要!带!老!师!回!去!”
元泽却毫无所觉似的,眼神依旧空洞麻木。
小粒本想在元泽的脸上真的呼上那么一拳,好报复他对老师的伤害,然而下一秒,却听见元泽闷闷的道歉声。
“对不起,小粒,麻烦你……带他回去吧。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小粒的拳头因为元泽的话而顿在了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刚刚元总是在和自己道歉?那个总是对老师很温柔对他总是坏心眼的元总,居然在和自己道歉?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小粒忽然觉得尴尬,拳头僵持了许久才别扭地放了下来,愤怒的火焰也很快弱了下来。
“嗯……哼!可是我怎么带老师回去?你得……”
“司机在过来的路上,等等,就到了。”
元泽的声音依然听起来没什么生气,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一样。
面对这样失魂落魄的元总,小粒真是有气都不知道怎么发,只好又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随后双手抱胸,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元泽呆愣地望向祁久念的视线面前。
小粒的个子比祁久念要矮一些,比元泽就矮了一个头还要多,这么做其实并不能遮挡住元泽什么。
然而小粒在气势上就是不愿服输,眼睛瞪得溜圆胸膛挺得都鼓起来了!
元泽垂眸望了一眼小粒,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要保护祁久念的影子……
元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直接走出了房间。
有阻碍,就把那些碍事的人打回去!
祁久念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光线很暗,屋子里还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元泽的复式套房内那间一比一还原的房间里。
他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总算能看清楚一点儿屋里的摆设后,光是头顶宽阔的天花板就让他一下子明白了——哦,他回来了。
他动了动身体,随之而来周身撕裂的痛感让他无奈地放弃了起身的念头。他也懒得再动了,就那么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
感觉心里所有的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都随着那双注视着自己时变得哀痛绝望的眼睛而消失了。
他忘了自己过去的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也忘了现在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他什么也不想做了,好累……
自己没什么好想的,于是他又想到了元泽。
既然,元泽选择将自己送回来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俩,真的结束了?在拍摄的工作结束之前,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工作之外的交集了?等工作结束,等他回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彻底不会有联系了?
想到这些,心就好痛。
祁久念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将受伤的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即便现在已经够黑暗的了。
可此刻,就连藏起自己的身体这点他都做不到,因为这会儿他的身上好痛,痛到一点儿也不想动。
从前多严苛高强度的跳舞训练和话剧排练,似乎都比不上此刻身体的痛楚……
真t娇气!
祁久念边在心里骂自己,边默默地睁着眼睛流泪。
正哭得伤心,祁久念陡然听见卧室外的套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他被惊得一下子止了哭,心脏忽然被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似的猛跳了几下——他还是会期待进来的人是元泽。
可事实是,此时逆着光打开卧室门的人,是小粒。
祁久念眯着眼看清楚来人后,心底最后的一点火苗熄灭了。
他颓然地又将脑袋跌回枕头上,刚哭过的眼睛此刻泛着酸,却再也哭不出了。不过情绪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老师,你醒了吗?”小粒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响起,难得没有一惊一乍的。
祁久念从嗓子眼里含糊地“嗯”了声,听不出半点情绪。
“老师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粥?我买了晚餐,想着老师可能没什么胃口,就买了一点粥,几个小菜而已。”
忽然懂事起来的小粒让祁久念心里稍微回暖了些。只是祁久念情绪依旧不高,回应小粒的仍是简短的一个“嗯”。
小粒挠了挠头。
老师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这么些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老师虚弱到躺在床上的时候。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叫老师出来吃,还是端进去好,怎么伺候好现在的老师是一个难题。
小粒站门口又呆了一小会儿,后来终于转身出去拿了祁久念的份进到了卧室里,直接端到床头柜上放好。
“老师,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小粒关心的话语在耳边再度响起时,祁久念下意识抬手遮挡住刚刚哭过的眼睛,可手臂上的酸痛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还忍不住低低地“唔”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刚转头去摸索完床头灯的小粒听见了声音,立马将脸凑到了祁久念的跟前。
柔和荧黄的灯光落在没被遮挡住的那半张脸上,立时就反射出了祁久念脸上的“光”——那是湿润的泪水滑落脸颊而留下的水痕。
水痕大半未干,一看就是在他进来的前一秒才哭过的!
乍一看到这水光的时候,小粒整个人就像被电触到一般,懵懵的,只知道盯着那一片水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胸口莫名觉得郁闷至极,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血管的流通,就是难受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