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对不起?”他抬眸。
她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声音含糊不清:“反正就是对不起。”
“愚蠢。”他笑了一下,“不到生命尽头,我是不会被孤儿这个身份困在某种自悲自怜的认知里头的。”
饶束重新抬起头去看他,“我……懂了。”
张修挑起两根面条,轻点下巴:“很好。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啊?”她眼巴巴地望了他很久,但他没再解释更多。
饶束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她记住那句话。
张
1
去美国的前一天,广州下雨了。
先是凌晨时分的一场倾盆大雨,再是早上的一场雷阵雨。
拉开卧室里的落地窗窗帘,饶束伸了个懒腰。
外面的天空是少见的灰蒙蒙,跟广州的七月份很不搭。
街道还没干,湿漉漉的,一天中的第一个交通高峰正在进行着。
她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儿,但就是想不起来。
走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她习惯性挠了挠头发,不小心碰到额角某一处,还是很痛。
饶束最终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一天深夜,她撞墙撞得差点脑震荡了。
没有流血,没有破皮,但乌黑的刘海之下,却隆起了很大一块肿块,几天过去了也没有消下去,一碰就生疼。
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撞了多久,更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撞墙。
对于那些,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事情,饶束早已学会了独自消解,并习惯了不把它们当回事儿。
这是一个残忍又混蛋的习惯。
因为,在那些她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事情当中,有一种是伤害自己,还有一种则是伤害别人。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疯子】这个词和张修的侧颜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在她脑海里,带着强烈的宿命感,仿佛一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颈。
饶束突然停下刷牙的动作,满嘴泡沫,一点点滴落。
她就这样顿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凝固了一样。
也像,一个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牙膏的泡沫都融化掉了,她的唇角只剩下两道白色液迹。
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一切奔流不息。少女却被困在这具躯壳里,一动不动,双眼空洞。
雨停了。
放晴了。
云朵飘来了。
天空变明朗了。
她被魔鬼捉住了。
魔鬼在天空上施威,说,你跑啊,你再跑啊,你真的能跑掉吗?
她凝滞在镜子面前,看不见自己的脸。
2
张修第六次来到二楼洗手间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