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水源,开始脱衣服。
一缸冷水,清澈见底。
光着脚踩进去,饶束面无表情,微眯了眼,带着一股狠劲,直接跪了下去。
即使是夏天六月,冷水的温度也远低于人类体温。
她跪在浴缸里,双手捂住耳朵,把头也埋进水里。
隔绝全世界,死去三分钟。
连死都不怕,就别怕暴露。
可她这样光着身弓着背淹没在冷水里,明明一点遮蔽和防护都没有了,此刻还是逃不掉那种感到自己正被剥光保护壳的恐惧感。
也许饶束在张修眼里,也迟早会变成一个畸形的怪胎。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靠他太近。
不该拥抱,不该说愿意,不该贪恋他的温暖。
她适合自由腐烂。
突然消失。
4
丁恪被遣送回美国了。
参与有组织的国际贩·毒活动,这么一个名头都没能使他被中国法律牵制住。
张修随手把手机扔在电脑旁边,写了封邮件给远在挪威的律师凯尔。
但他没拿丁恪的事情去问凯尔,丁恪的国籍是美国,一旦被遣送回去了,就很难再利用贩·毒一事打垮他,没多少翻盘的余地。
“你十分钟之内不要进去浴室。”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张修并没有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不小心把好多泡沫洒地上了……”饶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进去会滑倒的。”
“嗯。”光标在发送键上点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目光在接触到她的时候,停滞了一秒,难以被察觉。
她裹着一身纯白色的浴袍,黑色短发有点乱。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种室内穿着,但张修就是他妈目光停滞了一下。
“你在里面玩泡泡?”他问。
“没呀,”她摸着额头笑,“就,放多了沐浴露,泡泡从浴缸里跑出来了,活蹦乱跳的,我捉不住它们。”
“描述得如此有画面感,”他转回去,半开玩笑,“这就是爱看《大学语文》的成果之一。”
饶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问他:“你不去洗澡呀?”
“晚点。”
于是,他的‘晚点’就是接近零点。
等张修冲完凉,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上面收到一条饶束四分钟前发来的whatsapp信息:
【我们好人之间是不会相互伤害的,你说是吧?】
他微蹙了眉,转头去看床那边,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枕在睡枕上面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