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话语明显就是变相的逐客令。饶束当然明白。
静默了几秒或者十几秒,她提了气又呼气,呼气又提气,不敢发出任何杂音,最后浅笑着说:“好。”
说完这句,饶束不得不继续迈开步伐。
她注定与他擦肩而过。
但是饶束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那个,”她艰难开口,“……谢谢你呀。”
“不客气。”少年答得很和缓。他的语调至始至终没变过,声线清冽,咬字却透着某种柔软的调调,不太像广东省本地人。
饶束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连人家的脸蛋都没瞧清楚,就各种琢磨他的小特征。
“那……”她张了张唇,只憋出一句话聊胜于无的话,说,“你也早点回家。”
这次,少年没再搭话。他靠着大桥护栏,耳边的耳机线与他侧脸的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黑白相衬,特别好看。
饶束的脑子里想着这些零碎的东西,挪动脚步,与他错开。
两人再一次成了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
可这时,少年的声音又蓦地在身后响起:“这条路的环卫不太好。”
饶束很快回头,“什么?”
张修侧转脸,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她的袜子上,说:“路面上也许会有锐利的垃圾材质,看着点。”
“嗯?”饶束反应了一会儿,也低头去看自己的双脚,脚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袜子布料。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时,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尔后说:“好,好的。谢谢你。”
这下是真的没有别的话题可以搭讪了。
饶束默默地迈开脚步,双手又重新揣回了卫衣口袋里。
张修,张修,她默念,唇齿间萦绕出婉转又美好的弧度。这么一个发音,是他的名字。只昂张,稀悠修。很简单,很好念,莫名有了刻骨铭心的意味,从岁月深处突显出来。
饶束念到心酸。
她忽然感觉,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遇不见这样的人,错过了,就真的是平生不相识了。
于是,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饶束又转过身,对着少年颀长的身影,问:“我在广东金融学院上大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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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熟悉这样的搭讪和相识方式,他是在另一个社交更为自由开放的国度长大的人。按照常理,应付这些对他来说应当是游刃有余。
但张修只回了一句:“我不在。”
这句话让陌生人之间的闲聊陷入彻底的冰点。除了走向结束,没有其他可能。
不在?什么不在呢?他不在广东金融学院?这样子吗?饶束抠着自己的指甲,这个答案令她在尴尬之余还觉得新奇。
一般人都不会这样回答的。
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只能转移话题:“你别站太边上去,很危险的。”
话音刚落,她就想原地消失。
这他妈是什么提示?二十几分钟之前她自己还挂在那上面呢!好像不太有资格给出这个提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