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年关,家乡的诱惑是抵挡不住的。
建筑工地停工要早,很多人早早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出发,因为都是老战友,又是一个新的团体,刘高卓提议回家之前大家一起聚餐,酒足饭饱之后发钱。
一想到花花绿绿的票子马上就要进口袋,很多人兴奋不已。
部队的纪律的确是好传统,刘高卓不搞大锅饭式的均分,而是在平时记录下大家的表现,然后按评分和贡献分配,像先前闹抢钱的几个人就够狠狠的扣了一大笔薪水,但是大家觉得很公平。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没有道理干好干坏一个样嘛。
分配的钱数还在计算,大锅里的猪肉香已经飘散开了,工地上买了大桶的散白,酒香混着肉香,人们贪婪的吸着这诱人的味道,肚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
罗阳乐哈哈的打开刘高卓住处的门,这时有人经过打趣道:“罗阳啊,可把铁箱子看好啊,别到年关了把钱弄丢了。”
罗阳笑着回应:“放心吧,我看着紧呢,丢不了。”
说完罗阳笑着进了屋,从里面又把门锁上了,在发钱之前他都不打算出去了。
起风了。
是那种在南疆战斗过的老铁道兵们根本不会在乎风,虽然吹在脸上也很有劲力,但是没有黄沙,偶尔带过来一丝大海的咸腥味也并不觉得怎么难闻。
一些人还在用沥青烫猪头拔毛,狂欢过后还会做一些猪头肉吃。
风吹得灶桶里的火星乱窜,沥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硫味。
一名收拾猪头的工人不小心吸入了沥青烟,轻咳了两声,然后不是很在意的揭开糊在猪上的沥青,露出干净洁白的皮,如法泡制,猪毛就会除得很干净。
他弄了几下,手有点酸,停下来歇歇,擦了一把汗,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眼前的情况吓得他丢下怀里的猪头,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叫喊:“着火啦!”
不知什么时候,工地上拆迁时码放的废木料堆被引燃了,火借风势竟然瞬间窜起巨大的火苗,并且沿着工地上的建筑材料迅速蔓延至仓库,那里堆放着大量易燃的油漆、机油等杂物。
“快救火!”
大火从起来时就十分猛烈,一些工人尝试着泼水灭火,惹来的却只是一阵阵烟,连排的铁皮房顶,用沥青浇制的防雨顶也引燃了,一烧就是一排房子,高温把铁皮也烤化了,人力在大火面前真的是无能为力。
“钱——”
有人扯着脖子喊。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火苗已经吞噬了连排铁皮房,刘高卓放钱的那间也在其中,一面是雄雄大火,一面是辛苦一年的血汗钱,就算有几个人要钱不要命,可在真正的火网面前也是瞬间怂了。
工地上有一些消防设施,可对付起这样的大火收效甚微,大家已经不再试图全面灭火了,只求能把钱箱保住,一家老小还等着钱过年呢,怎么能让家里人失望呢。
一条条喷水管扯了过来,普通的水管没有消防喷头那样的劲力,浇在大火上瞬间变成水蒸气,几乎只能给铁皮房稍稍降温,很快,油毡纸融化了铁皮,房顶塌了,房梁也燃烧起来,外围的人绝望了。
“罗阳还在里面!”
突然有人想起来,罗阳是把自己反锁在房子里的,这会儿人群中也没见到他,估计还在房子里,可这个火势……
人们心里一沉。
“罗阳!”
刘高卓在外面办点事儿,回来就见到这熊熊大火,弄清状况后,两只眼睛都红了。
“棉被,浸水!”
风枪队长一声吼,乌合之众总算有了主心骨,马上有人抱来棉被用水浸透,刘高卓戴上石棉手套,再披上浸过水的棉被,顾不得雄雄的烈火,一头撞向铁皮房的门。
房门是从里面锁死的,此时大火已把铁皮烧得焦热变形,湿棉被和热铁皮一接触,又是一阵青烟。
没撞开。
刘高卓拼尽全力第二撞,房门还是纹丝不动,此时他也被火给包围了,尽管有人不住的向他喷水,可也只能将将止住火势蔓延,想要灭火却是无能为力。
铁皮房是刘高卓的住处,因为放着钱,所以门锁比普通铁皮房结实,窗户也用钢筋栅上,刘高卓试了几次竟是纹丝不动。
大火很快把棉被上的水烤干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飞野似的钻出去,一把抱住刘高卓就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