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怪罪酒这东西。那会儿她头脑不清醒,沈恩知又没戴眼镜。穿了浅色衣服,刚冲凉出来,黑发濡着潮汽,身上的气味也那么像叶恩弥。
动作先于思维,她意识到自己搂上他的身体,手指热得像低烧,鼓噪地把他衣服往上撩。
随即被一把按住,听到他语带喘息地问:“真的么,薇薇?”
盛凌薇的掌心覆在他腹上,感受到起起伏伏,是他深沉的呼吸。她歪头:“你说呢,叶恩弥。你说是不是来真的。”
他一字一句地追问:“你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她笑了,脑海里混沌一团,觉得这个问题很蠢,眯着眼睛往上眺:“你就是叶恩弥。我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清楚……”
漫长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一再流泪。心潮反反复复,坠下来又被顶上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昨夜的回忆已经模糊,却记得他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细咬住她肩膀说:“薇薇,你看着我,看我一眼吧。”
叶恩弥怎么会忽然回到沈家?就在她身侧安眠。一只手臂拦在她腰上,呼吸清凉而均匀,拂到发颈之间。
她回头去找他的脸,看清鼻梁上那一枚小痣。一时惊慌,下意识想逃,却被沈恩知握住手腕,轻巧地拉回床上。
他盯着她的脸,良久,目不转睛,然后开口道歉。
就这样开始一段关系。
“那你们的事,能推尽量推吧。过两年海外工作收尾了再领证,也都放心。”严愫说,瞥一眼墙上挂钟,拿了手包起身,“叶恩弥那边,玩玩可以,别过火。不想惹麻烦,就早点处理干净。”
“我有分寸。”盛凌薇说。
其实没想过真和叶恩弥在一起。她和父亲近年来关系僵,也指望沈爷爷和沈州同能多从中调和。放弃沈恩知,等于切割整个沈家。
尽管如此,出了火锅店,仍然忍不住给叶恩弥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上回去杭州找他之后,各自忙工作,她在北京还跟沈恩知住在一起,回过神来,已经有些日子没见。
这次拍完广告,在上海多留两天,也是因为叶恩弥要来这边比赛。
“我在梅奔中心,离外滩不远,酒店见吧。”他说。
以前工作关系,来上海比回北京次数更多。她爱住外滩华尔道夫,尤为喜欢套房里的高床幔帐。
叶恩弥亲她的时候,灯还开着,也没把乳白床帐放下。
她一颗心和头脑俱是空白,什么也不想,眼睛没落他身上,而是望着窗格外璀璨的东方明珠。
夜幕一寸一寸拉升上来,像是剧院舞台的帷布,遮严了整片天空。
泡澡的时候接到沈恩知来电,说他要参加一个峰会,高铁即将抵达上海。跟单位报备过,可以住在她的酒店。
盛凌薇暗叫不妙,马上从浴缸里弹起来,擦干身体和长发,借口预约了医生,现在就得出门去。
叶恩弥眼睛还黏着她看,显然不舍得。半卧在沙发上看她吹头发,手指尖儿探过来,在她发尾卷弄着:“什么医生,非得这个点儿去。”
盛凌薇说:“最近天气凉了,我腿疼。”
叶恩弥就不言语了。黑眼珠压着情绪,分明有点触痛。
但她不去深想,也没问更多,披衣到楼下另开一间客房。
等待沈恩知的间隙里,她百无聊赖,忽然想到叶恩弥刚才不对劲的表情。
琢磨一会儿,明白过来。用她受过伤的腿做借口,他纵使疑惑,也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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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盛凌薇结识了一个男孩子,年长她四岁四岁,常厮混在网吧,总到包间里打扰她学习。他张口就是甜言蜜语,说得像珠串一样圆润顺滑。
盛凌薇从小被家人严密保护,环境单纯近似真空,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很快被诱哄着沉迷进去,心窝再装不下别的事。
初三那会儿课业渐紧,她一到放学就同那男孩碰面,用的借口是给叶恩弥补习。
而叶恩弥对情况一知半解,也是没所谓的态度,随她去了。
男孩缺钱花了,跟她软语抱怨。盛凌薇感到一阵酸楚的垂怜,很快拿出全部零花钱,交到那男孩手上。
甚至还颇有几分自豪,觉得自己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正为“爱情”做着了不起的贡献。
不料这爱情比纸更脆更薄,等到从她兜里掏不出一分现金,男孩直接提出分手。
十几岁的小姑娘整宿失眠,只觉得一颗心给烧成玻璃再敲碎了。她毕竟头脑机敏,很快回过味来,发觉自己被骗得彻底。
面子上实在过不去,盛凌薇咬咬牙下定决心,生平第一次旷掉晚自习。
临走前特地嘱咐叶恩弥:“这个人的事儿,你千万别说出去。”
摸到网吧找那男孩对峙,盛凌薇真发了怒,像头莽撞的小狮子,下巴高高一抬,言辞尖锐又刻薄。
一来二去,难免和他起争执。她一时恼了,扯住他衣袖不放,又猛然被挥手甩开。
脚下没站稳,自己倒退两步,从阳台栏杆向后仰了下去。
三层楼的高度,所幸人没大碍,只是腰和腿摔断了。
叶恩弥是第一个被抓回来质问的,所有人都认为盛凌薇那时和他在一起。
叶恩弥稍作考量,马上意识到前因后果。
连日来的相处,他渐渐把盛凌薇瞧破了底。她骄傲到顶,自尊心强,向来不服软、不认输,更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以为的宝贵初恋其实只是受人蒙骗。
况且他也答应过盛凌薇,要帮她瞒过去。
于是脑筋转飞快,临时编了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