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丞相还记得你跟我们谢家是亲家啊!”何太妃眼角眉梢皆是嘲讽,“若我们谢家真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你以为,你苏家能独善其身?”
苏丞相强压下心头的不祥预感,梗着脖子道:“老夫为相多年,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就算谢家真的出了事,陛下也绝不会迁怒苏家!”
“陛下?”何太妃冷笑起来,“倘若……你侍奉的,并非真正的陛下呢?”
“你……”苏丞相脸色骤变,嘴唇颤抖着,指着何太妃,半晌才憋出一句,“何太妃,慎言!”
“这世间,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太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你又怎知,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一定是真龙天子?听说,先皇驾崩前,将象征皇权的玉扳指传给了梁王,而非当今圣上。到底谁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可不是你苏丞相说了算的!”
苏丞相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意识到,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他沉声道:“既然太妃还认这门亲,那老夫想见见小女一面,总该可以吧?”
何太妃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李嬷嬷,去问问王妃,她可愿意见她这位父亲。”
“是,太妃!”李嬷嬷躬身应道,转身朝后院走去。
李嬷嬷来到谢淮安屋里,见苏凝芷正在熬制汤药,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王妃,苏丞相想见您一面。”
苏凝芷动作一顿。
“李嬷嬷,可知父亲见本宫所为何事?”
“老奴不清楚。”李嬷嬷沉吟了片刻,低声道,“隐约听闻,苏丞相此次前来是想让谢家交出兵权的,太妃看起来……不大高兴。”
最近梁王造反的事苏凝芷略有所闻。
如今朝野动荡,谢家手握重兵,难怪皇上会如此忌惮。
上一世,梁王并未如此明目张胆,而是假借北国入侵之名,步步蚕食大梁城池,事后还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博取同情。
如今这般行事,实在蹊跷。
苏凝芷思忖片刻,轻声道:“李嬷嬷,麻烦你替本宫回绝父亲。就说王爷身子不适,本宫须得侍奉左右,不便相见。”
听到这话,李嬷嬷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是,老奴这就回去禀告太妃和苏丞相!”
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
李嬷嬷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苏凝芷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转过头,正对上谢淮安深邃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王妃为何不见岳父?”
苏凝芷垂下眼帘,掩饰住眸底的波澜:“父亲此来,无非是想让臣妾劝母亲交出兵权,这叫臣妾如何开得了口?”
“王妃不怕岳父不高兴吗?”谢淮安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苏凝芷莞尔一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应该早就有所领悟才是。”
她的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谢淮安,他朝她伸出一只节骨分明、白皙如玉的手。
苏凝芷小心藏起手腕上的纱布,将手递给他,不料他竟将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嗅吻,还喃喃道:“王妃用的什么香?怎么闻起来如此香甜?”
苏凝芷心头莫名一跳,低声道:“臣妾没有用香。”
这几日每天都在照顾他,不蓬头垢面已经很难得了,哪有心思去熏香?
谢淮安眨了眨眼,目光暧昧:“那就是王妃身上的体香了。本王甚是喜欢。”
轻佻的语气让苏凝芷脸上腾起一阵热意,她猛地抽回手,面红耳热道:
“王爷既然醒了,便自己起来喝药吧!”
谢淮安立马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本王怎么突然觉得后背一阵疼痛……大概是伤口又裂开了……”
苏凝芷顿时紧张起来,连忙俯身查看:“在哪?臣妾看看!”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谢淮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本王骗你的!王妃,还是你喂本王喝药吧,这普济寺连个像样的蜜饯都没有,若没有王妃喂药,本王根本喝不下这些苦药!”
苏凝芷想想也是,他嗜甜如命,要不是受伤昏迷,大概很难喂得下那些汤药。
于是小心舀起一口汤药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