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穿刺声传来,安韶循声看去,现是一把长刀插入了一个傀儡的身体里,而那傀儡就挡在了严靳昶的面前。
下一刻,一道鲜红的身影自花海当中浮现出来。
正是刚才出现在残念当中的森染!
和方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森染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月白长袍,而是一身被染红的血衣,他漂浮在半空中,还有血从他的衣摆下滴滴答答的落下。
死后的魂魄会维持着死时的模样,森染也不例外,只是方才他施展了幻术,才没让严靳昶他们看见他这一身血衣。
“方才你们看到的,便是我的过去,以及我的怨结。”森染抬起手,鲜血自他指缝间流滴下来,似乎不会断绝。
而森染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只是淡然一笑:“我解不开我的怨结,也等不到我想等的人,我待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似没有尽头。”
严靳昶突然想起,这万森试炼塔一年,仅是外面的一天。
换而言之,外界过了一天,这里面就过了一年,外界若是过了几年,那么这里岂不就是过了几百年?
森染:“我原想只要留下一魂一魄藏在此处,就能躲过鬼差的抓捕,其他的魂魄由着鬼差带走,在奈河边等着。”
森染:“若是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这里,这试炼塔只有万氏和森氏的血脉,以及持有神器之人,才能打开,只要他来了,就一定能找到我。
若是他也被害了,就会被鬼差带入地狱,等在奈河旁的我一定也会有所感应。”
森染垂眸:“可到底还是我想当然了,万森塔寂静数百年,奈河桥上走过万千魂魄,却始终没有他。”
闻言,狐妖震惊道:“那林无筱害你至此,你就没想过要报仇吗?”
森染:“林无筱是何人?”
严靳昶:“就是你当初养的那只黑鸟,他之前名为森筱。”
森染皱眉:“那孽畜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亲手杀死的。”
森染低头看着自己那满身染血的长袍,苦笑道:“不过,即便我已经亲手杀了他,却依然不解恨,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散魂碎魄,可当时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不想将最后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只想再见明峪最后一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恨意不解,怨气不散,只能一直维持着这般怨气缠身的模样,”森染摊手:“我当初进来时,在这里设下了重重幻境,这些幻境由我的怨气所化,你们解不开我的怨结,就没法抵达这试炼塔的第二层。”
狐妖连忙道:“不对啊!林无筱,不,那个叫森筱的家伙没有死!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在这万森试炼塔外面!”
森染:“什么?!”
严靳昶:“或许,这就是你怨气不散的真正原因。”
森染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分明记得,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我那么恨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怎么可能让他活着!”
严靳昶:“可是,我们刚才并没有在你的残念中看到他死去的画面,你这么恨他,难道会记不住他的死时的场景吗?”
“我当然记得!”提及仇人,森染难免神情激动:“我记得我亲手将我的剑送入了他的心脏里,剜出了他的心!”
“他那么一个阴险歹毒之人,心竟然也是红色的!我亲手捏碎了他的心,斩碎了他的尸体,还将林中野兽引来,将他的尸体分食!”
狐妖:“……”不是说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吗?
等等!这也不对啊!
狐妖:“可林无筱分明还活得好好的!我们三个,就是被他扔进那深窟里的!他想用离魂阵法将我们的身魂分离,这样他就能把我们的魂魄放入傀儡当中,让我们成为他的手下,只能被迫听命于他!”
“什么?!”森染身上涌现出了更多的血,很快将他身下的那些花染红,并积了很大的一滩。
那带着怨气的血浸染过的地方,无论是花是叶,都被染成了红色,而情绪激动的森染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涌现出了更多的怨气,连一双眼都染上了红色。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这怎么可能!”森染嘴上说着不可能,但他显然已经相信了,他的愤怒似乎已经化作了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