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我们米赢了!”人群中立刻迸发出了一阵欢呼。
支持面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凑上前,让徐桃和付洛瑶再说一遍。算来算去,其实两边没有投的人都是五票,扯平了。也就是说,木板上的结果就是最终的结果了。
有喜欢面的人叹了口气:“娘子,若是再多备些,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他就住在这后头,早知道这样,方才他就跑回去叫家里人买一份,多给面投一注,他们不就赢了吗?
徐桃笑着鼓励他:“郎君莫丧气,明日就又是新的一轮,三日后,鹿死谁手未可知呢!”
那郎君听了这话郑重点头:“正是这理!”明日开始,他就拉着家里人都来吃,他就不信,下一回面还会输!
这人算是理智粉,还有执着的唯粉不愿相信,差点儿和支持米的人吵起来了。徐桃忙用签子串起几枚卤蛋,和付洛瑶挤进去一人安抚一边,将这场争吵湮灭在襁褓里。
见大家平息了,徐桃笑着宣布:“按照投注结果,明日米这边会多一样品种选择。为了答谢诸位的支持,明日朝食会上一个新吃食,而且,明日现有米和面都会迎来一轮新的升级。”
听到第一句话时,支持面的众人还耷拉着头,听到朝食上新吃食,他们眸光一亮。到最后一句时,所有人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升级,这吃食都已经如此好吃了,还能怎么升级?
众人纷纷想打听,可惜徐桃和付洛瑶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只道明日便可知。众人也无法,只能各自心里揣着小兔子回了家,打定主意明日定要来尝尝新朝食。
然而,人人都卯足劲儿想要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殊不知,早有人吃上了这新朝食。
却说时间倒回这一日清晨,呃,确切地说是午时。雪娘刚掀开床帐,便闻见了一阵喷香,宿醉而昏沉的头登时清醒:“今儿个买了什么吃食,怎么这样香?”
“娘子醒了。”侍女阿丛听见声音,忙进来伺候,“半炷香前徐娘子送了个食盒来。儿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没想到娘子便闻见了。徐娘子当是还未走远,可要儿去追?”
雪娘略微一沉吟,摇了摇头:“罢了,她来这一趟本就远,晚间还要出摊,就不麻烦了。扶我起来梳洗。”
阿丛扶起雪娘,给她披上外裳,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道:“那日徐娘子来过后,虽只有六七日,已是送了三回吃食了,比诸位郎君还贴心呢。”
雪娘正用巾子覆脸,闻言一把扯下巾子掷进水里:“鲍鱼与芝兰怎可同日而语,再莫作此语。我瞧瞧,她今儿个又送了些什么新奇的吃食。”说罢,她也不待阿丛过去,自个揭开了食盒盖子。
之前她在床边闻到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食盒分两层,第一层放着两只盘子。一只盘子里装的是小菜,绿的是莴笋头,红的是苋菜杆,白的是豆芽,可是这里面还有一种微微带黄的丝,她好似没有见过。各种菜蔬都切丝快速焯过水,还保持着鲜脆。用酱油、醋、香油等调料一拌,再淋上些葱姜蒜水,撒上芝麻。一口下去,清爽可口,十分开胃。
雪娘吃了这一筷子,只觉得昨日被酒腻住的舌头恢复了味觉。她立刻转头看向那香气的来源——旁边盘子里盛放的厚厚一叠饼。
这确实是一叠饼。圆形的饼刚刚有盘子大,每一只都切成了八牙,一张张累叠起来。饼表面均匀地涂着酱料,还点缀着芝麻葱花。这看着有些像她家乡的那种饼,馅料都堆在表面,看得见。
不过她夹起一片饼,立刻就发现了不一样。家乡的饼大多是软和的,而这明显外皮是脆的,这么薄的一片,里面居然还有多层瓤心儿。她咬下一口,咔擦一声,外皮在嘴里碎成渣,里头居然还是软而筋道的。而那酱料中带着些微的辣,回味中又有一些甜,只觉得满口生香。
一旁的阿丛已经打开了罐子,惊喜地道:“娘子,这是一罐粥。”
雪娘被辣得嘶嘶两声:“快盛一碗粥。”说话间,她筷子还是很诚实地又夹了一块酱香饼。
待得阿丛将粥碗递过来,她忙舀起一勺粥。温润的口感压住了舌尖的辣。她这才端详起了粥,煮开花的米中点缀着绿色的菜叶,粉色的肉末,黄色的蛋花,调和在一起,竟有微微的咸味。雪娘子多用了两勺,微微挑眉:这竟然真的是咸粥。这咸粥居然还挺好喝的。
就在雪娘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她面前:“一出门便闻见了香气,还想着今儿个是不是那位良心发现换了个厨子。结果菜色还是那些,原来是你这边在吃独食。”
雪娘抬头,见是与自己前后脚来这边的霜娘已经拿起碗在盛粥了。她哼了一声:“这是人家送我的,又不是送你的,难道不该我吃独食?”
“我今儿偏要吃。”霜娘说着,自顾自吃了起来。当饼入口的一瞬间,她眼睛亮了。再喝一口粥,她再不言语,加快了动作。
一块饼吃完,霜娘用手帕擦去额上的微汗,微红着一双眼圈儿:“哪位郎君寻来的吃食,真是爽快,快告诉我一声。今儿个偏了你的吃食,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郎君,这可是位心灵手巧的小娘子。”雪娘又盛了一碗粥,“这人情也不是我的,若是要还,这娘子在永宁坊支了个摊,你自还她去。”
作者有话说:
鲍鱼与芝兰引自:久居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居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这个鲍鱼指腌鱼。
红烧肉
◎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小肉块,棋子大小,表皮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垒成了一座小山。◎
雪娘所吃的是小巧版酱香饼,而徐桃早上卖的,就是平日里常见那种大饼了。饼被切成一牙一牙的,三文钱一牙,切好装进纸袋,再给两根竹签,干净又方便。
若说担担索饼对于普通百姓还有些贵,没法天天吃,这酱香饼的价格就很亲民了。要两块饼,就着水吃,将将撑过一早上。胃口小些的一块冰加一枚卤的虎皮鸡子尽够了。因而这酱香饼刚一推出,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喻进跟往常一样时间过来,只抢到了最后四块饼。他一路快马疾驰,赶到衙里的时候,林正言正在廊下负手看天。瞧见喻进,他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一眼:“跟来。”
一刻钟后,这一对上下属前后脚回到了廊下。说是廊下,其实早在先帝时就改了,这是三间打通的空屋子。光禄寺会呈上一些吃食,比如汤饼糕饼之类的。今儿个早上,就是饼和粥。
听闻有饼,林正言特意从正在用食的官员面前经过。那官员费劲地咬下一口饼,最终只能无奈地上手,将饼撕成小块泡进清得见底的粥里,搅拌搅拌,待饼软和了再吃。
啊,就是这样,一些遗忘的回忆突然攻击了他。林正言压下那些记忆,哼着小曲儿在旁边坐下。自打有了百年索饼摊,他再也不用担心今日廊下食把牙给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