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这一怒非常,当时便诉诸于武力,翻过她便给了她屁股两下子,怒斥道,“你再敢骂爷试试!”
陆雪弃的神色颇为无辜,齐恒指着角落道,“滚那里去,冻着!”
陆雪弃乖乖地抱着膝缩在角落里,可她的下巴枕着膝,神色无聊慵懒,半丝不恐惧。
齐恒瞪了她一眼。陆雪弃却是半敛着笑问他,“王爷不抛下我,是怕御狼天人得了我,唤了狼来咬你么?”
爷堂堂男人,会怕几只狼?齐恒打死也不承认,只又瞪了她一眼。
陆雪弃却是笑言道,“雪狼王被我征服了,御狼天人再也使唤不动它了,他没那本事。”
齐恒道,“那我怕你唤狼来吃了我!”
陆雪弃的眼睛,顿时笑得亮亮弯弯的。
齐恒却皱了皱眉。这女人一晚上和他唠唠叨叨说这些干什么?看她笑得欢,满不在乎,其实却是拐弯抹角的很害怕他会丢下她么?
齐恒这么一醒悟,顿时心软了,高兴了。她一个女孩子,虽是有些功夫,可把她扔在这冰天雪地里,被个御狼天人折辱,怎么能不害怕呢?
难怪一晚上讨好她,试探他的话风!只是这笨丫头装乖也不会!不懂得讨好主子,还一点气不能受,这什么破性子!回头定好好教,让她学学啥叫察言观色聪明伶俐!
这般想着,齐恒没好气地对陆雪弃道,“过来!”
陆雪弃没有动,齐恒不耐烦了,斥道,“我让你过来!”
陆雪弃遂过了去,齐恒张开毯子,将她围抱住,非常慷慨地给了她一个温暖的胸怀。
装腔作势,唇边却带了笑,齐恒质问道,“没爷抱着你,外面冷不?还敢惹爷生气不?”
陆雪弃含混地不了一声,齐恒却贴上她的脸,柔笑着,“你害怕了吧,嗯?怕爷扔了你自己逃命去?”
陆雪弃默然道,“王爷不会么?”
齐恒一板脸道,“当然不会!你当爷是什么人!刚救了我们,一转眼就卖了你求生?那我还算不算男人!再说他们最终要杀的人是我!你还受我牵累呢,把你献出去我便能落好?若真的要困死,丢下你我也活不出去,若是困不死,也不多一个你累赘!”
陆雪弃侧首斜睨他一眼,“你说谁是累赘!”
看她那娇嗔的样子,齐恒的心突然间便酥了,只咧嘴傻笑了下。
陆雪弃回过头去,齐恒看着她的后脑勺,忍不住凑上前去抚慰道,“雪奴儿别担心,今天是因为那些标记给弄乱了,我们并未走多深多远,等今晚上休息够了,明天抛开所以标识,全凭方向,我们说不定一鼓作气便冲出去。”
陆雪弃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挣开他跳到了雪地里。齐恒顿时傻眼了,这又咋了,咋就惹恼她了?
却见陆雪弃抬头望了望天色,比对了一下自己在月光中的影子。然后她低着头,很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走。
齐恒顿时明白,她这是在找路子。
陆雪弃站定,复又仰起了头,她的目光渐渐地定在北极星处。然后,她躺下了!
齐恒就奇怪了!辨别方向的法子他也懂得不少,却不知她这是什么来路?
谁知等了半天,陆雪弃也不起来。齐恒就有点心疼了,雪地那么凉啊,这丫头半天不动是想让雪给埋了?
正着急的当口,陆雪弃起身了,她走到齐恒身边,目若寒星地对他道,“我有办法出去,你信不信我?”
齐恒结舌。
陆雪弃道,“你唤大家起来,将马都牵出来,重要的物什都带在身上。”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齐恒也顾不上计较她的态度,忙着把人马都聚齐了。
陆雪弃孤身于雪中拜月。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于胸前,唇在动,却听不到她任何的声音。
然后她跪拜,行礼的姿势很怪,先双手交合,食指竖起于眉间,后仰于地,素面朝天,然后再前合起身,深深地匐地磕下去,以额触地。
不是三拜,不是九拜,是整整的十八拜。
那姿态很慢,但是极肃穆,虔诚,很是妙曼。
陆雪弃拿了把小刀子,举手过头,划破中指。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正好滴落在她白皙的眉间,一滴,两滴,三滴。
那殷红的血珠滴滴重叠,竟是凝固不动了,不流不泄,静静地,如妖艳的花钿停于眉间。
众人一下子都觉得很诡异,屏住了呼吸。
陆雪弃收刀起身,将手指积存的血,沿着正东方洒出去。然后她用衣襟裹起手指,来到马的身边,逐一摸马的头,伏在每匹马的耳旁说了说话,非常温柔抚慰地抱了每匹马的脖子。
一切准备好,陆雪弃翻身上马,对众人道,“你们骑马紧跟着我,不许出岔子!不会骑马的跟人共骑,中间没有休息!”
众人有点犹疑,还有好多东西,都不带了?万一找不到路,这些东西都没了,怎么办?
遂齐齐地看向齐恒。陆雪弃也不多言,淡淡瞟了众人一眼,猛地策马冲了出去,没打招呼,也再不回头!
齐恒急了,纵马便追了出去,回头大喊道,“大伙儿快跟上!跟上!”
马几乎跑狂了。纵是护卫们曾经南征北战,可也不曾领略过这等速度!
踏起的雪烟迷眼,迎面的烈风如割。他们几乎以为,陆姑娘疯了,马也疯了。
如此疾驰了一个半时辰,马的速度减缓了下来,众人渐渐张开眼,却见在浅淡的晨曦下,不远处便是房屋民居低矮的暗影。
他们出来了!他们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