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咱们这回发财了,可以换那个最大的奖!”
易卿尘很是兴奋,因为那个大奖是个肩颈按摩仪,宗天天一直想给伤残独居的邻居黄爷爷买。
谁知宗天天却忽然板起脸,非常认真地说:“易卿尘,你知道我最喜欢马丁路德金说的哪句话吗?”
易卿尘一愣,不知道他忽然抽什么风,于是撇撇嘴呲他:
“哪句?我有一个梦想?”
宗天天不为所动,表情像个虔诚的正义卫士。开口一串英文:
“youcan’treachgoodendsthroughevilans,becaetheansrepresenttheseedandtheendrepresentsthetree(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
当年的易卿尘不理解,奖券又不是偷的,送给邻居也是献爱心,怎么就不行?于是翻了个白眼,说宗天天:“装十三!”
那年易卿尘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易卿尘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靠坐在飘窗窗边。
书桌上摊满了全是当年事件的各种材料,上面被不同颜色标成涂色盘。几百页的留言,几年的微博,易卿尘一张一张打印出来研究;一篇报道,反反复复地看,巨细靡遗,连累着最近视力都有些下降。
世上会说话的不止有马丁路德金。他看着窗外的街景,想起另一句话:“杀一个人是不道德的,但杀千万个人就无所谓道不道德。”
易卿尘想问:“那么,千万个人杀一个无辜的人呢?目的道德吗?手段正义吗?到底什么是道德和正义?”
他攥着手机思忖良久,经过一番无人知晓、却天崩地裂的心理斗争后,最终放弃了筹到一百万的念头,拨通了宗天天的电话。
他如果想要杨原野真的干干净净,就必须用清清白白的方法,不能留有任何把柄。
电话接通了,宗天天激动地直叫:“我靠!我差点儿以为我瞎了,易大明星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老朋友那熟悉的声音不管隔多久仍那么亲切,一句脏话就能拉近距离。
易卿尘笑着说:“先别瞎,你的四只眼睛都得留着,我还有用呢!”
“哈哈,你个傻b。说!找我什么事儿?”
“老宗,我这次确实有事相求。你现在在黎城还做律师吗?”易卿尘问。
“我上个月刚搬回京北了,做法制节目记者呢。”
易卿尘惊讶得站起来:“啊?搬回来了?你不是入赘去黎城了吗……”
“操,离了。那傻逼城市,名字都不吉利。”
“……”易卿尘惋惜道,“当初你追人家姑娘那么多年,我可都记着呢!生活里突然没了她,你受得了?”
宗天天憨笑一声:“不瞒你说,她心里还有我。”
“你怎么知道?”易卿尘感觉宗天天自作多情的毛病一点儿没减。
“瑶瑶她还给我发消息啊,虽然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不过——”宗天天拉了个长音儿,“有一次被我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
“她发了又撤回的微信,写的是‘老公,我想你了’。”宗天天的语气得瑟又黏糊。
“呕……”易卿尘笑话他,“行,下次你结婚我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