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想了想,一拍脑门。
自己最近一直在流民一事上绊住了脚,竟把?这么个大事给忘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李大人急急道,“快快,快给我想想,那顾大人要寻什么人来着?”
“帖子?上没有?言明,只说是让我们留意近期有?没有?从京城来的女子?,大约十六七岁,还再三?叮嘱让我们不?要声张,”师爷仔细地回忆,琢磨道,“下官猜,……莫不?是他?的亲戚孩子??”
李大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依下官拙见,大人不?妨给张别?驾回一封信,就说努力在找此女的下落,让他?放心,然后顺着张大人,跟顾大人搭上关系,再借机跟张大人搞好关系,流民这件事,那不?就解决了?”
李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他?道,“人家一个四品京官,低声下气求我们办事,你事情还没给人办成,就急急去向人讨情分,多大的脸!”
师爷自知理?亏,讪笑一下,喃喃不?语。
“快快快,快吩咐下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京城那边来的女子?!”李大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外面的仆人,想了想,又脸色一变,又道,“等一下。”
“那女子?若是十六七岁,帖子?里又只字未提其他?,想必必是个未出阁的女郎,此女身份必不?简单,让人千万不?可声张,悄悄去寻,切莫坏了女郎的名声。”
外面的仆人点头,掀帘去了。
“前面有?鳌山,我们去看鳌山!”聂氏看到前面人头攒动,拉着顾环毓就要往前去。
陆双只得跟上。
十几个人抬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鳌山缓缓而?来,花灯精致绝伦,光彩熠熠,周围的人们笑着走着,琉璃碰撞,衣香鬓影。
人群中跳出几个带着鬼面的傩戏艺人,头戴假面,身披苇衣,挥舞着刀剑,围住了聂氏和顾环毓,嘴里说着奇怪的语言,跳起?了夸张又诡谲的舞蹈。
顾环毓看到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剑,突然变了脸色。
她忽然一阵恍惚,心跳开始杂乱起?来。
一个鬼面的傩戏艺人兀自朝她凑了过来,一张放大的鬼面出现在她的眼底,朝她发出嘎嘎的笑声,听起?来诡异的很。随即几人一起?围住了她,在她面前跳起?了舞,令她无处可逃。
顾环毓喃喃失神?,呼吸不?畅,一瞬间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唇色发白,额头溢出了冷汗,手脚都开始发起?了冷,盯着这一张犹如梦境最深处般可怕回忆的鬼面,那些一次次出现在眼前的血红与杀戮仿佛再次跃入眼帘,渐渐地面无人色。
她仿佛听到了聂氏笑着打赏的声音,以及陆双焦急的呼唤声,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只剩下眼中这一张张怪笑的鬼面。
她忽然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就是在顷刻之间,越来越多的人群凑了过来,将她冲散。
一处偏僻的拐角处,几个冷面的侍卫正围在巷道里。
鳌山正在巷道外缓缓路过,人声逐渐鼎沸,一片嬉笑声传来。
此刻的人们眼里只有?热闹的喜悦,无人会注意到这一处寂静之地。这里一片沉重的肃杀之气与外面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侍卫中间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身披黑色大氅,面如温玉,地上横着几具尸体。
慕容彦面色平静,看着倒在他?面前、只剩下的最后一个活人的刺客道,“说罢,你是惠王的人,还是燕王的人,亦或者,你是太子?的人?”
刺客捂着胸口的血,含恨瞪着他?。
慕容彦淡淡一笑,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人不?是他?,“我知道你是死?士,死?士是不?那么容易开口的,t?但我会让你活着,与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不?妨好好想一想。”
刺客看着他?冷笑,“慕容彦,若是他?们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必定都不?会放过你。就算死?了我,也会有?其他?的人来取你的性命。”
慕容彦在这偏僻小镇蛰伏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天。今天是元宵节,他?们料定了他?会出门,必会趁乱伺机刺杀,他?干脆将计就计,反手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你不?说,我也知道。”慕容彦淡淡道,“皇帝老儿命不?久矣,必定提前写了即位诏书,惠王登位心切,想要篡改诏书,然后再将皇子?们逐个诛杀,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了,我那太子?哥哥,想必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刺客冷笑,“告诉你也无妨。不?光是惠王的人,就连燕王的人也来了,他?们很快就会无声无息地除掉你,你是躲不?过去的,九皇子?。”
他?还没有?说完九皇子?这三?个字,慕容彦便抽出剑,一剑刺中了他?的喉咙。
“什么人!”忽然有?侍卫转头。
侍卫虽然情急,但是并不?慌张。他?们根本就不?怕被人看见,看见了也不?要紧,他?们会让他?们和地上的人一样,成为死?人。
女郎戴着兽面,怔怔地站在巷道口,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地上一片鲜血,横七竖八地倒了无数尸体,慕容彦缓缓用手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血,侧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顾环毓一眼,他?收回剑,慢慢走出了阴影,温和地对她笑了一笑。
“姑娘莫怕,我不?是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