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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虽然长不高,但真的很少生病,力气也很大,大学四年宿舍里的水都是我换的,
最近我在想……可能像我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干这个,不仅能,而且想,克制不住地想,但除了人类,别的动物都没有残害同类的欲望,你说……”
白雪自嘲地笑笑,“我是不是人类的垃圾?”
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像一对散步的情侣,踩着落叶,听着鸟鸣,抬头望着斑驳的树影,
肖羽不说话,任由她挽住自己的胳膊,眯着眼睛仰望着繁茂的榕树,
人类真是聪明啊,寒冬腊月竟也有办法让树保持常青,但他们为什么在另一些方面却愚蠢得可怕呢?
一个女人,你只要对她笑,她就真以为你爱她,一个男人,你只要扔给他两根烟,他就真以为你打心眼里敬重他……
“小雪,你觉得人类是什么很崇高的东西吗?”
肖羽放下胳膊,转而将白雪袖珍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他的手不烫也不冷,温温的,光滑得像有一层膜。
“小雪,这两天我看了一本书很有意思,作者认为人类无止境繁衍的后果是人类的灭绝,因为人类没有天敌,所以想生多少生多少,质量再差都不会被淘汰,以至于越来越多的残次品出生,残次品又生出新的残次品,到最后人类只能走向灭亡,
所以人类自己进化出了天敌,他们生存的乐趣和意义只在于掠夺人类的生命,像清道夫,清除掉不适应生存、不利于人类发展的残次品,
冷血是最明显的特征,因为感情,情绪……这些和人类产生连接和共鸣的东西,对清道夫而言没必要,甚至是有害的,所以不会被写进基因,
当然了,就像很多动物有伪装一样,很多清道夫会有迷惑性的外表,比如可爱,幼态,性感……”
白雪默默地点点头,再抬头看一眼前方愈发茂密的树林,和隐匿在树林里的一栋孤零零的单元楼,灰色石墙沉寂肃穆,仿佛被世界遗忘在角落
“你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就像蛇的巢穴一样。”
“我喜欢安静嘛。”肖羽笑一笑,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电梯停在十三楼,白雪跟在肖羽后面,看着他推开门,往旁边让一让,做一个请的动作,
房子很大,很空旷,所有事物都是灰白黑三色,完全没有多余的色彩,更没有任何装饰物,实木茶几和电视柜还有皮质沙发是沉重的黑,大理石瓷砖地板是带有纹理的灰,而窗帘则是一尘不染的白,此刻正迎风飘扬。
“好大,你一个人住?”
“嗯,一个人,以前家里人口太多,参加工作以后就彻底成了独身主义者。”
肖羽跟着白雪走进来,右手轻轻一推,厚重的不锈钢防盗门咔哒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
天色已晚,肖羽的家又深陷在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树荫里,因此整个客厅光线晦暗,不开灯的话几乎是一片漆黑,
而肖羽就在这一片漆黑中从身后揽住白雪的腰,像蛇一样越缠越紧,鼻息吞吐在她脖颈,
“小雪想做那件事吗?你最想做的,最克制不住的那件事?”
白雪望着遥远的阳台,太远了,树荫也太密,只看得到微弱的光线,就像在漆黑的山洞深处遥望洞口,
她任由肖羽缠绕着她,茫然地望着那一线惨白的光,
“想,但今天我只想找人聊聊天,”白雪嘴唇咬得发白,犹疑着说道:
“和比较聊得来的人,坦诚地聊聊天。”
肖羽沉默片刻,轻轻放开她,走到厨房里烧水去了,他啪的一下打开厨房的灯,暖柔的黄色光晕包裹着他清瘦的身影,手指细长灵活,轻轻拎着灌满水的水壶,好像拎着一张纸一样轻松,
五官纤弱,阴柔得有些女相,但一眼看上去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好啊,小雪想聊什么都可以。”
白雪立在玄关,撩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想洗澡,有换洗衣服吗?还有我好累,可以在你家睡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小雪想干什么都行,”肖羽微笑着甩甩手上的水珠,从流理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几张纸出来沥干手,慢条斯理地拉下百叶窗,
“有换洗衣服吗?”
白雪伸个懒腰,踢掉高跟鞋,慢吞吞地赤着脚往浴室走。
“穿我的衣服吧,不介意的话。”肖羽从厨房里走出来,穿过走廊向卧室走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出来,走到白雪跟前,细长的柳叶眼笑得弯弯的,“内衣可没有,小雪只能真空上阵喽,放心吧,我不会对好朋友有那方面的想法。”
“谢谢。”白雪接过衣服,转头就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哗哗的水声,蒸腾的水汽透过浴室门四下弥漫,站在门外都能感到滚烫的温度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用开水洗澡。
白雪站在莲蓬头下,呆呆地看着被染得乌七八糟的脏水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直到水流渐渐变得清澈,她勾着头,长长的头发缠绕在脸上脖子上,
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洗了好长好长时间的澡,可怎么都洗不干净,她还吐了,妈妈那天一大早就破天荒给她买了肯德基,她往常从来不给白雪买肯德基,因为不能惯她“又懒又馋”的毛病,可是那顿肯德基没在白雪肚子里待几个小时,就变成了一堆黏稠的呕吐物,像现在这样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里……
白雪抬头,光洁锃亮的铁架子上放着几个大小不一没有标签的白色罐子,她看了一会儿,关掉水龙头,抽下铁架子上的毛巾擦拭头发和身体,一点点擦干,换上那套灰色家居服,走到镜子前,擦掉镜面上的水汽,海藻一样卷曲的黑发湿哒哒地缠绕在脸上,苍白的面容,又变回了娃娃脸和毛茸茸的眼睛,呆呆的土土的,像小时候玩儿的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她每次都要把它们拆碎,把眼睛剜出来,她真是讨厌透了这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