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歇斯底里的喊叫令众人纷纷回神,他们满目匪夷地看向寇南星,再次确认,如今的寇南星再不是过去那个沉默内敛,闭口藏舌的女孩了,变得情绪外露,肆意张扬,准确地说,是嚣张!
是的,嚣张!尽管她声音依旧软绵,可出口的话却如狂风骤浪,瞬间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这寇南星,她竟敢反驳寇维!!!
那可是寇维啊,寇家大爷!是他们寇家家主,是他们寇家一切荣辱的缔造者和维护者!谁不是小心翼翼地敬着,捧着?便是老太太都不敢同其大声喊,更别说质问。可这寇南星竟然……竟然真的就这么做了!!!
寇家家主的威严受到了赤裸裸挑衅,后果非常严重!
“星儿!”寇远没想到女儿会这般直接,心中亦是惊骇,急忙拉住她,低声对她道,“星儿,不可无礼!”
寇南星朝寇远笑了笑,亦是低声回他:“阿耶,您看了全程,究竟是谁无礼,您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寇远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寇南星,一时无言。
是啊,他从头看到尾,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他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谁无礼,他怎会不知?不过掩耳盗铃不愿承认罢了。
寇南星不再理会父亲,而是迎上暴躁的陈老太,讥诮道:“祖母,说我是祸害您总要有个名目,单姑娘的事儿我自认无错,您若因此给我按这样个罪名,孙女自
是不服的。”
“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陈老太气得胸口起伏,一旁的寇采薇见状急忙上前将人扶住,伸手帮其顺气的同时又不忘在耳边添油加醋道,“祖母,妹妹只是少年心性,说话不免口无遮拦,就是上次当您面掀桌也不过是与您开玩笑,她不是真的想要气死祖母的。”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想气死我!”提起那件事,陈老太本想压一压的火气,瞬间又爆了,“这死丫头!不行,老大,这寇南星何种本性你也看见了,我决不允许这死丫头把我寇家给连累了!你去取族谱,开祠堂,把这死丫头,不,干脆把这不孝的老二一家子,都给我除名!”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时间,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
寇南星能明显感受到父亲身子一点点僵硬,而其他人沉默,则是在算计着老太太的提议是否可行。
她寇南星已没了用处,如今撕破脸皮,将来也就别再指望她再为家族联姻做贡献。剩下的,便是父亲那盈利不算多的医馆。
没有任何一人站出来劝说或反驳,就好似这问题他们早已提前达成了一致。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寇维,而此时的寇维也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
除名,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一开始也就是想把老二一家分出去。
老二的医馆可有可无,最重要的是寇南星的婚事。本以为这丫头是个助力,没想到最后竟成了阻碍,尤其是
刚才,让他彻底对寇南星失望,这样的绊脚石自然留不得。
可除名需要个理由,用单红娟之事来说,不管对内还是对外皆是说不过去的。寇远有句话说得对,对于单刺史之事官府一直没有定论,将来如何谁都不清楚。可单家这次肯定会伤到根本,他没必要再守着这样一个对自己将来仕途无益的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又会保证将来单正业会不会东山再起?若让其知晓自己借此事将老二一家从族谱上除名,那结果可想而知。
寇维闭了闭眼,思绪万千,眨眼而过。
“母亲,”再睁眼,他对陈老太道,“二弟不过是管教无方,除名断是不能的。不过,为了惩戒,我看,不如就将老二一家单独分出去吧!”
众人闻言神情各异,却皆未出声。而寇南星则暗暗叹气,心道:“可惜了,怎么不干脆除名呢?从此再见是陌人,再无任何担忧与顾虑。”
“嘭!”一道撞击声骤然而起,是寇远身子打晃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他双手发颤地扶着椅子,双目震惊地看着寇远,口中呢喃着,“大哥,你,你……”
他想说话,他想给自己与家人再争取个机会。他想说父母在不分家,独独将他分出去,那怎可以?
可他又说不出话,因为他知道,一旦大哥发了话,那事情将变会成定局。
寇南星上前扶住了寇远,低声喊道:“阿耶。”
这声呼唤将寇远的
视线从寇维身上转移至寇南星,惊慌无措的他在看到寇南星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眼睛时,微微一怔。
女儿……很镇静。就好似,一早便预料到会如此。
可……怎么可能呢?
父亲眼中的情绪实在太好猜,寇南星叹了口气,将人扶稳后直接按到了椅子上,看着对方眼睛,她轻声说:“阿耶,您该清楚,不能因为我们而影响了大伯的升迁。”
所以,大哥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了出去,是吗?
寇远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那浑身上下的颓然看得令人心疼。
寇南星的心揪了一下,轻轻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然恢复至无波的清冷。
她将父亲挡在身后,拦住了伤他之人射来的视线,淡淡开口:“大伯,您真的要将我们一家分出去吗?”
寇维蹙眉,看着寇南星没立即回答。
扶着陈老太的寇采薇则有些心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寇南星一家被分出去,那将来光霁哥哥再遇寇南星的机会便少之又少。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心里还装着其他女人,为绝后患,这个女人自然离他们越远越好!
未免父亲心软,她当即悄声在陈老太耳边道:“祖母,要不让二妹妹跟您道个歉,您就原谅她这次吧。小孩子嘛,总有那么几次任性的时候,以后我们多教教她就是了。”
几次任性?一次任性都让她吃不消,再来几次,她岂不是要被这寇南星活活吓死?
不行,分!一定要分!要让老大赶紧分!今天就分!
陈老太如寇采薇愿地开口:“老大,去拿纸笔,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分家之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