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徐徐向前,春桃看着自上车后便一直盯着外面看的寇南星几次欲言又止。
眼见就要到家,她终于再没忍住,开口询问道:“姑娘,您……没事儿吧?”
寇南星闻言放下车帘,回头看她,倾头反问:“我有什么事儿?”
春桃一双眉毛松了紧,紧了松,几番过后还是小心说:“您别放心上,钟公子会下水,也是,也是……”
“也是因为他在乎大姐姐。”寇南星忽然开口。
春桃下意识点头:“对,对……哎?!姑娘,你……”
寇南星看着紧张又震惊的春桃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早该看明白的,你不是之前也曾跟我说过,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吗?”
“我,我那是……”春桃一时发蒙,对自家姑娘的回答始料未及。着实因寇南星对钟光霁的喜爱她看得太真切,完全不会想到她会如此毫无征兆地,甚至颇为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
寇南星见她这般,笑着伸手捏了捏其肉嘟嘟脸颊,说:“别惊讶,先前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跟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我原本不懂,但今日钟光霁那一跳,犹如醍醐灌顶,你家姑娘我,被浇醒了。”
春桃张了张嘴,忍着心疼轻唤了声:“姑娘。”
寇南星眼睛弯得更深了些:“所以啊,春桃你不必再担心我了,从前那个寇南星,已经被封印了。”
此话一出,春桃瞬间更心
疼了。
被封印了?可能吗?就凭姑娘对那位的在乎程度,那得要多伤心才能下这样的决心?
不过姑娘对钟公子态度好似真的变了,先前一直叫光霁哥哥,如今竟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了。
春桃是坚定的寇南星派,不一会儿便端正了态度,当即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就算从前的你被封印了,你还有我!”
寇南星轻笑,点头“嗯”了一声。
寇家有三房,父亲寇远排行老二,是个郎中,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馆,所得银两,除交中馈所剩虽不多,养活一家人却不成没问题。
大伯父寇维,也就是寇采薇的父亲,是如今寇家中流砥柱,任慈州录事参军一职,因受单刺史看中,此时正风光无两,极可能升任司马。
叔父寇斌是祖母老来子,颇受宠爱,无心功名,也无意家业,整日招猫逗狗,浑然纨绔。
三房虽未分家,但实则早已泾渭分明。其祖母早在三年前便将他们一家划了出去,至于借口,则是说父亲行医乃贱业,会影响大伯父的仕途,故而分门而行。
所以此刻,寇南星所站位置乃寇家大宅西侧门,他们一家的出行,自三年前开始便不再走正门。
“姑娘,到了。”春桃说着率先跳下车,随即掀开车帘,“姑娘,下车吧!”
寇南星却坐着没动,透过掀开的车帘,看着面前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院门,一时近乡情怯,感慨万千。
前世,在她
闭眼最后一刻,她听秋月说,父亲因被人指责用假药,争辩时不知为何起了冲突被人打死,母亲惊闻父亲死讯当下便吐了血,没多久便跟着父亲一同去了。而弟弟白芨为替父亲报仇,本想找到那闹事之人,结果却被赌坊的人找上门,直接打断了其两条腿!
好好的一家人,因为自己死的死,伤的伤,竟没一个好下场!
掌心传来刺痛,那是指甲刺破了肌肤,恨意如毒药般从那口子渗进去,如蔓草般疯一样滋长起来。
春桃的呼唤再次传来,寇南星深吸一口气,将思绪重新整理后,这才下了车。
“姑娘,夫人说今日要亲自去西市买鸡,给您炖鸡汤补身子。算算时辰,现在那鸡汤应该炖上了吧!”春桃小嘴叭叭不休,扶着寇南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