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为何不多留些金钱”,离开村落,小玲珑有些不解:“若给锭金子,足够张奶奶母子富足度过余生了。”
林尚文轻笑道:“玲珑莫非忘了你爷爷说过的话?人活着可不兴伸手要钱,饭来的容易,可就不香了”,看着学生思索神色,少年继续教导道:“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家母子身体不好,没钱尚可度日,有了横财却难活命了。”
小玲珑不再说话,跟着老师步伐,暗暗思考。
且说师徒二人又行了几日路,终于见到了第一座城池——缘城。
风餐露宿多日,饶是小玲珑过过苦日子,也不禁有些馋嘴,林尚文心中也明白,问了位路人城中最好的酒楼位置,便领着小丫头过去,准备好好饱餐一顿。
不多时,师徒二人便来到一座奢华酒楼之前,只见牌匾上写着金碧辉煌四个大字,右下署着缘城分店四个小字,少年不禁莞尔,心道没出大华地界,还真是遍地都是老金的产业。
二人进到店中,小二已到身前招呼落座,林尚文吩咐上些拿手好菜,便静静等待起来。
不一会儿,二人桌前便摆上了几碟佳肴,林尚文却没动筷,一旁的小玲珑早已口水直流,只是老师不开口,她也不敢先吃,这是林尚文教她的规矩。
又过片刻,林尚文眼睛微眯,头也不动的说道:“阁下跟了一路,不想和在下说说为了什么么?”
小玲珑大眼睛眨了又眨,四处打量,好奇老师在和谁说话,只见一瘦弱汉子来到她的对面坐下,脸红道:“俺钱包丢了,已有几日不曾吃饭,见公子二人穿的华贵,便跟上来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
说是脸红,但这汉子满脸污垢,也看不清是羞的,还是脏的。
“出门在外,难免措手不及”,林尚文意味深长的一笑:“阁下尽管吃,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见少年答应,汉子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小玲珑看了林尚文一眼,见老师点头,也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俺叫萧英英,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吃了片刻,汉子终于察觉到自已的失礼,开口问道。
林尚文放下筷子,介绍道:“在下林尚文,是个读书人,这是我的学生,叫小玲珑。”
“读书人么?”萧英英沉吟一声,接着说道:“林兄弟别看俺瘦小,实则俺是个武者,只是天赋不高,堪堪锻骨,如今没有了盘缠,不知能否和林兄弟交个朋友,俺看兄弟也在赶路,俺护兄弟安全,兄弟看着给点就行,等兄弟到了地方,俺再离开。”
听到汉子说话,林尚文轻轻一笑,说道:“那自然好,这一路还麻烦萧兄照顾了”,接着自顾饮了杯酒,闲聊道:“听萧兄口音,不像大华人,不知萧兄出身何处?”
“林兄弟好耳力,俺家在北边,来大华办事,具体位置,不好明说,兄弟见谅”,萧英英有些为难道。
小玲珑却有些不乐意,瞪着对方说道:“老师教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老师请你吃饭,你却连家在哪都不肯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没等汉子回答,林尚文先一步斥道:“玲珑不可无礼,人有多面,事有万般,怎能通过一点小事便判断别人的好坏呢?”
小玲珑心中有些委屈,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对眼前的萧英英充满了敌意,鼻子微酸,恭敬道:“学生知错了。”
“哈哈”,萧英英大笑一声,开口打起了圆场:“小姑娘猜测也不无道理,人心难测,出门在外是该小心些”,说着,夹了个鸡腿放到小玲珑的碗里,目光真诚道:“但俺真不是坏人。”
接着看向林尚文,一脸钦佩道:“林兄弟真有才华,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俺虽然听不懂,但就是…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前有圣人说,林某不过是借来教学生罢了”,林尚文谦虚道,余光发现小玲珑一直不肯吃碗里的鸡腿,少年心里惊讶:“我知这丫头七窍玲珑,却没想到感知这么敏锐么?”面色却是不变,对着风卷残云的萧英英问道:“萧兄看来是饿坏了,我再让店家备些酒菜。”
矮小汉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林尚文见状自然招呼小二,再上些吃食。
饭后,林尚文开了两间客房,带着小玲珑回屋休息,到得屋内,少年脸色郑重,对着小丫头轻声道:“刚刚是老师不对。”
小玲珑有些不知所措,急忙道:“是学生错了,玲珑不该失礼的。”
林尚文摇了摇头,问道:“玲珑你心智成熟,又随我学习多日,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如此,你再想想,为何当时那么做,又为何不吃对方夹的菜?”
小玲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玲珑是真的觉得那汉子奇怪,虽然说不上来,但心底就是戒备。”
林尚文心道果然如此,接着向小丫头郑重说道:“我虽给你起名玲珑,却还是小瞧了你,能感知到怪异,是你的天赋,但玲珑你要记住,以后心中有数即可,却不能对外人说,刚才我和那汉子介绍了自已姓名,他说来到大华多日,又怎能不知道我,不是在故意装糊涂,就是有意接近,无论哪种,都肯定不是好事”,少年给学生说起自已的分析,却还有一件事没说,刚刚对方虽然手快,但给小玲珑夹菜之时的小动作又怎能瞒过他的道一眼,只是玲珑没吃,他索性也不打草惊蛇,看看对方是何目的。
另间客房内,萧英英盘膝坐在床上,回忆着之前吃饭时的交谈,嘴角轻轻扬起:“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林尚文果然如外界传言那般才华横溢。”
明明脏兮兮的黑脸,竟然笑的有些好看,只听汉子自言自语:“能遇见这样有趣之人,也不枉我来这偏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