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重生的这年头,哪怕是东瓯市这种经济还算过得去的沿海城市,晚上也几乎不存在什么娱乐休闲活动,所以家家户户的晚饭时间也就相对较早,通常过了傍晚5点就要开伙。
少年宫内,等获奖的孩子们拍完合影,天『色』渐渐转暗,差不多也就到了饭点。但前来和小朋友们合影顺道蹭饭的区教育局副局长,却没有急着要送孩子们去酒店,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静候接送孩子的家长到来。毕竟等下吃完饭,孩子还是要让家长送回去的,不然教育局的那辆大巴车,就该变成环城公交了。
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少年宫里头也渐渐热闹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少年宫内亮起了灯,到处都是寒暄的问候。这些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来自不同学校的孩子,他们中的大多数家长,却都很诡异的互相认识。
各种主任、书记,喊得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林淼旋即就意识到,这年头能让孩子学奥数的,应该还是体制内家庭占绝大多数。
因为靠经商赚到钱的那一拨人,其实多数就是暴户。这些土老板平时整天都忙着赚钱,别说悉心教导孩子了,能不把小孩养出公主病或者熊孩子癌就算不错了。至于课外的提高教育,他们中很少有人会有这种概念。可能只有少数一部分有钱老板,出于跟风或者其他装『逼』的目的,才会把孩子往奥数班里塞。除此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一些知识分子家庭,还会在负担得起额外学费的前提下,再让孩子多接受一点早期启式的教学课程。
“哎哟!赵大处长来了!”夜『色』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抹着一头胶的中年男人,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向人群走过来。身边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个包,看他亦步亦趋的样子,应该是这位所谓的赵大处长的秘书。
区教育局的领导大喊一声,隔着十来米,就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林淼被这气氛带了节奏,还以为自己是回到区府办了。
他习惯『性』地就转头跟身边的人打听道:“这人是市里的处长吧?”
“你看出来了?”许佳昌就站在许风帆身边,同样条件反『射』地低头回答林淼道。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又移开了眼神。
林淼心道一声见了鬼,怎么不自觉地就多嘴了。
许佳昌则是眉头紧蹙,觉得林国荣这儿子也太早熟了。
要知道他的儿子许风帆,今年都六年级了,可是对体制内的级别系统,他还是一点都不懂。甚至就连他这个亲爹,明明都在街道里工作了好几年了,但许风帆照样连老爸的职务都说不明白。
再反观林淼,同样是街道职工家庭的孩子,这才6岁啊,居然单凭别人的反应,就能判断出赵处长是市里的处长,而非区里的处长。话说自己好歹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领导,可是这家庭环境耳濡目染的效果,怎么就还比补上林国荣那种股级家庭的?没理由啊!
许佳昌恨屋及乌,对林淼的早熟和早慧有点抵触。
他拍拍已经差不多有自己那么高的儿子,指给许风帆道:“风帆,那个是赵克明,咱们东瓯市信访处的处长,你知道市信访处是什么级别吗?”
“市信访处啊……”许风帆『迷』茫了两秒,随口猜了吓,“市级?”
许佳昌放弃了,儿子的数学向来比语文好,看来将来不适合从政,还是朝工程师的方向展吧……
许风帆一看老爸沉默了,就知道自己答错了,就转头问林淼道:“林淼,那个人是什么级别的?”
林淼淡淡回道:“处级。”
“那……那个……如果是那个什么处的区里的处长呢?”许风帆转眼之间,就已经把“信访”这两个字给忘了。
林淼继续给出答案:“区信访处是科级的,不过区里的不叫处,应该叫科,而且有时候也不一定的,因为这个部门很重要,所以有时候会低职高配,由副区长来兼任,副区长兼任的话,那这个科长就是副处级了。”
“啊……”许风帆被林淼三句话就绕晕,晕得对体制系统的复杂『性』都感到恶心想吐了,直摇头道,“我以后才不要学这些,还是数学最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哪有那么多变来变去的花样。”
许佳昌听得嘴角抽抽,突然很想训儿子几句。
这不是变相向林国荣的儿子认输了吗?六年级输给6岁的,你好意思吗?奥数也考不过人家,机关的级别常识也不如人家,老子生你何用啊?许佳昌内心沸腾,可是生气归生气,他却毕竟是真正读过书、有修养的,脸上愣是一脸表情都没有。
这边许佳昌正跟莫须有的假想敌隔空战斗,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大喝一声:“阿明!你也在啊?”
“哟?老林啊?你家孩子今天也来啦?”赵克明大笑着,跟来人握了握手。
林淼往前一看,正是自己家的林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