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启明厌烦地丢开那一根炸鱼,确认老板裴致礼正衣冠楚楚地跟个印度人讨论前沿药物,于是心安理得地转身往旁边的吸烟室走去。
吸烟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些微的酒气。
郁启明头昏脑涨地坐倒在沙里,左手摸索着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右手从上衣摸到了裤兜都没摸到打火机。
他啧了一声,再一次厌烦地把那根烟丢到了一旁烟灰缸里。
屋外的雨倒是的确停了。
郁启明的目光虚虚地看向落地窗外的一盏路灯。
路灯下面有一潭浅浅的水洼,光影映照,像是一轮明亮的满月。
那一轮明亮的满月让郁启明的心稍微柔软了一点,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几天没有联系的男友了两条微信。
男友乔丰年不满于郁启明这一场临时出差。
他为了郁启明十二月十八号的生日早早做了准备,不仅提前约了餐厅,还特意赶往法国酒庄购置葡萄酒。
然而早已安排好的生日宴会与郁启明突然出现的计划外的工作冲突。
工作男友难两全,郁启明只能坐下来跟人耐心解释缘由。
乔丰年点着烟抬着下颌,盯着他的目光冷过今夜哥本哈根的风。
不得不说,乔丰年身上的确有一些公子哥的通病,很难共情郁启明身为打工人的难处显然是其中十分显著的一点。
郁启明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乔丰年冷着脸听,郁启明说完了,他就嗤笑了一声,然后对郁启明说:“行啊,你就跟着裴致礼走呗,跟我交代什么?我还能拦着你不让去?我在你心里算个屁啊,哪能比得上你老板重要。”
乔丰年丢下这句话利索地转身就走,一直到郁启明踏上飞机也不接一个电话,不回一条消息。
哦,朋友圈倒是更新的挺勤快。
接连几天的灯红酒绿,酒池肉林,一派奢靡。
郁启明点开照片扫了两眼,女孩儿的低胸亮片短裙的确好看,衬的人那腿又直又白。
于是他退了出去,十分上道地给乔丰年点了个赞。
郁启明等了两分钟,理所当然没等到回信。
他锁了手机放回口袋,又在沙里坐了一会儿。
等到脑子那点胀痛稍稍缓解,准备要起身的时候,吸烟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郁启明抬眼看去。
黑、白肤、单眼皮,冷淡标志的一张脸——是裴致礼。
郁启明站起身,从容地喊了一声裴总。
裴致礼朝着郁启明点了点头,他伸手松开了领口的一粒扣子,坐到郁启明对面的沙里。
坐下后,男人闭上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郁启明瞥到了他神情放松了之后眉眼里些微的疲惫。
虽然这一位顶头上司的确一向精力过人,但连轴转了四五天,就算是神仙应该也会觉得累。
双眼微闭的男人面色平静,只有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无意识地揉搓磨蹭。
郁启明跟在裴致礼身边时间其实不算长,但也足以让郁启明了然他的一些隐秘小动作代表的意味。
——裴致礼烟瘾犯了。
这个时候郁启明照理应该递根烟,再点个火,努力争当知情识趣好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