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丰年陡然提高音量。
郁启明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乔丰年眼眶突然红了,他凑近郁启明喃喃说:“对不起,我没、没想对你脾气,我不舍得的。你也答应了我不生气的,宝贝儿,我道歉,你真的、别生气了,行吗?”
他嗓音紧绷,神情里几乎带着几分哀求:
“我受不了的,你知道的。”
郁启明看着他的眼眶,缓缓偏过了头。
他额头那根神经也在一跳一跳地疼,细密的、针扎似的疼,喉咙里也疼,吃下去的糖果碎片好像真的划破了他的喉咙,让他尝到了疼痛礼泛起的些微血腥气。
乔丰年握住郁启明的手,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的手指。
“郁启明,两年前的时候,我买了一对裸石,我花了半年的功夫自己设计,又找师傅切割镶嵌,废了好大劲才终于拿到手。”
他嗓音带着些许不清晰的哑,低低地,又嵌了几分不清晰的哭腔:
“本来、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的,我……”
郁启明望着落地窗外的灯。
他应该看不到那一朵金属玫瑰,可他恍惚里看到了那一朵金属玫瑰。
它生了铁红色的绣水,正缓缓地、缓缓的往下流淌。
郁启明想,真是奇怪。
他中午的时候看到别人的喜糖都平生羡慕,可真的等到了乔丰年这句话,他居然并不觉得……
并不觉得……
郁启明重新看向乔丰年。
乔丰年睁大了眼睛,眼眶是红的,湿润的。
“我知道。”
郁启明说。
我知道。
“——我、我妈找你,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你别理她,郁启明,你别理她行不行?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从来就不管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的!”
被宠坏了的孩子才能无所顾忌地对着人说出这种话来。
乔丰年扯着郁启明的手:“她就是生病了,所以才这样,她那么喜欢你!”
郁启明抽出自己的手,他望着乔丰年:“小乔,别这样。”
郁启明真切感激乔丰年,他没有半分想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他知道一个人狼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并不想看到乔丰年变成这样。
在郁启明的人生狼狈地一塌糊涂的时候,是乔丰年伸手帮了他。
二十岁的乔丰年从破破烂烂的中巴车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脖子里的项链都被人扯歪了。
他提着箱子,跌跌撞撞走在郁启明老家那一条满是泥泞的路上,并不知道郁启明就跟着他的身后。
那个时候的乔丰年是郁启明唯一能够点燃的一把火。
在郁启明这里,乔丰年从来不与卑鄙这个词划等号,何况,他们纠葛了十年。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