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生气?故意想看他笑话——他心眼儿能不能比芝麻粒大一点?
心眼儿没比芝麻粒大的裴致礼朝着萨摩耶比了个手势,那狗立刻就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甩着它蓬松柔软一把毛的尾巴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往屋子后面走去了。
郁启明还是谨慎,人和狗都走过了拐角他也还是没下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刚下了车,那还没被关好的狗子失去控制直接朝着他奔来——
那接下来的画面可真的让他想都不敢想。
郁启明小的时候被狗撵着能跑过半座山,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他不觉得自己靠着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点体力能够让他成功躲开一只成年萨摩耶的扑袭。
不想挑战自己,郁启明十分乖巧的坐在驾驶位上,抱有十万分的耐心等待裴致礼的归来。
郁启明没有等太久,裴致礼推开了别墅大门,从阶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
谷山别墅门口那一株樱花树依旧在,只是冬日里没有开花,石阶上那几盏小灯也没有变换形状,两棵红枫外是一棵高大的石榴树,这棵石榴树结出来的果子看上去漂亮,吃上去却又酸又苦。
郁启明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后座提了礼物。
裴致礼双手插兜站在他身旁,没有要伸手过来拿的意思,转身又朝着阶梯上走。
郁启明跟在他身后,两只手一左一右拎着礼物,怎么看怎么像这东西是他买的似的。
郁启明走了两步,礼貌性地关心了一下那只狗:“小满是被关进笼子了吗?”
郁启明良心不多,但是对这只本应该自由自在的狗子的确忽然冒出了那么一点歉意,因为他的到来而失去自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裴致礼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语气平淡里带着几分安抚,他对郁启明说:“放心,锁在笼子里了,门也关上了,它跑不出来的。”
……听上去实在有点可怜。
它只是一只热情的狗子罢了。
郁启明为表歉意:“它平时喜欢吃什么零食?”
酸奶香肠还是肉干?
裴致礼一边推开大门,一边回答郁启明说:“它意志坚定,不吃零食。”
……
十分爱吃零食的郁启明微笑:“听上去是个能长命百岁的好习惯。”
郁启明跟着裴致礼一道进门,玄关处摆着两盆结了果的金桔树,一个面貌陌生的、通身斯文的老先生从客厅里走了过来。
他笑着跟裴致礼打了个招呼,然后朝郁启明伸出手:“你好你好,小郁、哎,是小郁吧,哎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郁启明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同人握手,眼光瞟到裴致礼的身上,询问他这是哪一路神明?
裴致礼朝着人微微颔,叫了一声:“俞老师。”
郁启明对于这一位俞老师实在没有一点头绪,只能跟着裴致礼一起喊了一声:“俞老师,您好,我是郁启明。”
三个人热热闹闹挤在大门口握手问好寒暄,当然,热闹的是郁启明和俞老师,裴致礼只是一个情绪十分平静的看客。
解救郁启明于俞老师热情的还得是裴老夫人。
老太太戴了一副金边的老花镜,眼镜链上缀着几粒颜色极漂亮的圆润翡翠小圆珠,白色短烫了卷,整整齐齐拢在耳后,化了妆,穿了毛衣长裙,肩膀上披着一块看上去材质十分柔软的羊毛围巾。
还是那个时髦精致、优雅到老的裴夫人。
这么多年不见,她见老了一点,然而时光真的对她独有恩惠,她依旧背脊挺直,皮肤白皙,看上去完全不像年过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