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英赶紧拉住她:“昭容先用膳,再看也不迟。”
莫渝这才觉得腹中饥饿,只好先去把肚子给填饱。
东侧殿一直空着没住人,莫渝把它拿来当仓库用,堆了不少杂物。
这会儿堂前就摆了好几只樟木箱,盖子开着,里头放着供赏玩用的玉壶春瓶,上有各式花纹图案,皆是成双成对的。
大概是知道她爱品茶,也喜欢小酌,除了一套上好的官窑青釉冰裂纹瓷茶具外,又有龙纹犀角觞、荷叶琉璃盏、如意白玉斗、青铜爵、夜光杯等等,不胜枚举。
另有几个大托盘放着绫罗绸缎,几只檀木匣装满珠宝首饰。
居然还有一枝南海上贡的红珊瑚,像棵小树一样,有半人多高。
这一番清点下来,各式各样的珍宝琳琅满目,直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莫渝最中意的,当属李怀璟亲笔写的一幅字,看到的时候她就直接收下了,让檀蕊拿去装裱起来,帮她挂在小书房里。
和狗皇帝睡上一觉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再多睡几次,狗皇帝岂不是要把国库给掏干净了?
莫渝掩不住唇角勾起的笑意,挑了一匣子花样别致的首饰,日常装扮时好用,又选了几匹布,请玉英帮她新制春装,用剩下的布料便给玉英和檀蕊两人也做些衣服。
赏赐之物里还有两只匣子,一匣是玉佩珠钗之类的小物件,另一匣则装着打造成各种吉祥样式的银锞子,一看就是留着给她赏人用的。
没想到狗皇帝这么细心,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也能考虑到。
莫渝借花献佛,抓了把银锞分赏下去,不忘叮嘱道:“还是那一点,骄色不可过于外露,更不可盛气凌人。”
宫人们欣然应允,各自领了赏赐。
可惜好景不长,莫渝的大宣首富梦还没醒,就被太后派来的宫人给叫去了清思殿。
母亲
清思殿内依旧是香烟袅袅,经忏声声。
莫渝今天又把《心经》给抄了一遍,写得比上次要快。
太后看着她抄完的经文,淡淡地微笑道:“你今日这字写得可是急了些。听说皇上昨晚带你去露华宫了?”
莫渝的脸微微一红:“是。”
“也难为你,这会儿还愿意来陪哀家说话。”太后笑着抚过纸上墨迹已干的字,目光却仿佛透过了纸页,落在远处,“深得皇上宠爱,难免会疏忽其他事。”
莫渝见她脸上显出不易察觉的哀容,心想她被赐浴露华池的事,怕是勾起太后对沈贵妃的回忆了。
沈贵妃深得先帝宠爱,听说先帝曾连续十日只临幸她一人,以至于太后当年几乎日日独守深宫。
也幸好,由于李怀璟不常进后宫,那些为数不多的妃嫔们在莫渝穿书过来前就一直没被临幸过,几个位分低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基本上属于平日里没什么事做的后宫打工人,虽然偶尔也会有争风吃醋的情况,但好好给她们发工资就行。
争得最厉害的也就是赵皇后与周淑妃,这两人说到底,其实就是在争那个皇后的位分,而非为了皇上的恩宠,只是周淑妃与李怀璟相对关系亲厚。
莫渝又是知道结局的,这让她在与李怀璟互相产生感情之后,对后宫其他妃嫔的愧疚心要小上许多。
可太后应该是对先帝有情的。
当先帝与沈贵妃在露华宫恩爱缠绵时,太后就只能在枯寂的长夜里,数着更漏一声声滴到天明。
莫渝忽然觉得,太后将幼年时期体弱多病的李怀璟交给沈贵妃代为抚养,是不是另有隐情?
比如说,因为沈贵妃得宠,将病弱的孩子送她代养,才能让先帝多留心几分,不至于像先帝那位皇次子李宸钰那般夭折。
事到如今,当年种种已然不得而知了。
莫渝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只静静地站着。
太后见她低着头不作声,又温和地说道:“莫昭容向来心思细巧,想必懂得哀家的意思。”
后宫妃嫔向来与前朝牵涉颇多,太后今日叫她来说了这番话,无非就还是让她劝狗皇帝要雨露均沾罢了。
莫渝一边想着一边点了点头,又道:“清思殿内今日点的,似乎不是檀香?”
“你的鼻子倒灵。”太后笑道,“淑妃昨日来过,带了些五真香来,说是用了檀香、沉香、乳香、降真香、藿香五味香药,配以白芨调味。哀家闻着觉得这合香要比檀香好些,也更适合礼佛,就换上了。”
“淑妃娘娘对太后可谓是一片孝心了。”莫渝笑了笑。
原来是周淑妃向太后告的状。
说话间,莲芷姑姑端茶过来,笑道:“太后同昭容聊得开心,又该忘了时辰了。”
太后望了眼窗棂,见暮色四合,也笑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上次留你留得晚了些,结果就出了那样的事,哀家心里也担心得很。”
“是妾身一时大意,让太后担忧了。”莫渝有些过意不去。
“你早些回去吧。”太后看着她,忽又无奈一笑,“虽已至初春,这外头还是冷,莲芷,去把哀家那条白狐毛的围脖取来给莫昭容。”
莫渝起初还不懂,就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根处,忽地大窘,忙接过莲芷姑姑递交给她的围脖围上,称谢道:“谢太后娘娘恩赏。”
辞别太后,从清思殿出来,莫渝感觉自己今天一直在丢脸。
难怪脖子被衣领碰到的地方会刺刺痒痒的,都是狗皇帝干的好事!
她想立刻找李怀璟算账,就是不知他今晚会歇在何处。
回到猗兰殿,李怀璟居然就坐在殿内,面前的圆桌上已摆满了各色菜肴,他却没动,似乎在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