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祭河神的仪式对他们来说,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十分神圣,所以哪怕心中万分震惊,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霍沧月饿得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引得村里多少男人垂涎。
那李彦生心中更有几分后悔之意,毕竟世人皆爱美,他要是早晓得如今的霍沧月出落得这样好看了,就会想办法哄住她,让她在这村里给自己做媳妇生儿子,还能照顾母亲,反正自己和冯嘉宜结婚了,就住在城里,她们俩是碰不到的。
香灰抹完了她的脸,村长一个眼神,敲锣打鼓声继续响起,霍沧月连带着椅子,和那些猪牛羊接二连三被抬到早就扎得喜气满满的竹筏上。
这河中心有个旋流,每逢三年就会出现一次,正是这样,李家村的人坚定河伯是存在的。
那旋流就是专门为迎亲开的路。
随着竹筏被旋流吸引进去,竹筏没法保持平衡,歪歪斜斜的,那些个宰杀好的牛羊祭品也纷纷落入水中,一身大红的霍沧月也岌岌可危。
而这个时候岸边,女人们已经齐齐跪下,俯身面贴着河滩,男人们则放着鞭炮庆祝,敲锣打鼓,唱送嫁词,好不热闹。
只是这一切离霍沧月都那样遥远,她如今只觉得被一股强烈的水流朝水底卷去,急促的水流似乎要将身体四分五裂一般,让她有一种灵魂涤荡的感觉。
但身体是她的,魂魄即便是从后世回来,她仍旧是她。
那水流无论多么凶悍,最终是没有将她的灵魂和身体分开,反而因为这强大的水力冲击,她忽然觉得压在身上那一道重重的钳制好像松动了,她心中一阵欢喜。
果然人在极限之下,潜力无限。
她冲破梏桎,灵魂彻底容入身体,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再限制她的一切了。
发鬓早就已经被冲散,如丝的墨发与红裙飘浮在水中。
已经恢复所有能力的她,此刻浑身轻松,在这水流汹涌且暗无天日的水底,却如履平地。
自然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竹筏落下的地方,堆得像是小山一般高的白骨。
那都是千百年来,被李家村祭河神的年轻女孩。
到了这下面没有所谓的河伯成为她们的丈夫,反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霍沧月很快反应过来,明明已经白骨累累,却不见一冤魂水鬼,倒也奇怪了?她正疑惑,便听得前面一阵沙子响动。
顺着水流瞟过去看,竟然是个三岁模样的小孩蹲在河砂里,正在埋葬一具白骨。
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堆成小山一般的白骨,已经被掏出一角。
显然是这小孩在替她们收敛尸骨。
“谁?”小孩察觉到了异样,扭头一看,入目就见着一丈之距穿着一身红且长发飘飘的霍沧月。顿时吓得他陡然站起身,扔了手里用来刨坑的大鱼骨钳,不要命地朝前跑。
霍沧月见着此举,不由得皱着眉头大喊,“站住,我有话问你。”这小孩不是水鬼,也不是妖物。
但也不可能是河伯啊。
小孩一听她让自己站住,就更怕了,想起以往自己总被揍总被抓,有一次还差点被烤了,怕得不行。还嫌弃自己两条小短腿跑得慢,哧溜地一下,化成一条小鱼,逃了。
还一边跑一边大喊,“别吃我,我不好吃,我浑身都是鱼刺,没多少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