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息望着他又肃正又默然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另有一番天人交战。
死还是活,是牵连别人还是麻烦别人?
这位蒋廷尉会做出选择的。
沈盈息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在等蒋事珖做出回复的间隙里,转过脸想和纪和致做个心照不宣的对视,谁知一转脸,却发现纪老板的神色也不大对劲。
错愕的、恍然的、皱眉凝重的,紧接着又被他自控着恢复成平静的脸色。
沈盈息亲眼看见纪和致面色如常,还对她笑了笑。
这究竟是对她计谋的认同还是反对?
沈盈息看不懂了。
不过蒋事珖已做出回应,她便收敛疑惑,转过脸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纪和致唇角抿直,脸上无一丝笑影。
“……一切,拜托沈家主了。”
男人起身,郑重地看向少女。
沈盈息瞥了眼蒋事珖因起身而伤口裂开,血都把衣裳浸湿的凄惨样子,眼角微抽。
她咳了声:“没事,我哥哥也很关心你,你活着他也不会孤单了。”
沈盈风十几年来就承认过蒋事珖这一位好友,二人脾性相投,待她死后,哥哥伤心,也能有个一朋半友劝慰。
沈盈息思及此,愈发满意。
蒋事珖是个铁石心肠、惯于冷静的人,她的死想必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但哥哥不同,哥哥失去她后免不得伤心,有这么个冷静的朋友劝一劝,好歹不至于伤心过度。
想起兄长,沈盈息目光微柔,她看着蒋事珖,神情真诚:“蒋事珖,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活着。”
蒋事珖冷淡的眉眼微怔,骨感突出的俊容霎时间有点柔和的影子,但认真去看,却发现还是那张冷脸。
他颔首,待少女道:“蒋某谨记,多谢你。”
只是谨记和多谢,却不是会的,好的。
根本也没答应她啊。
不过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沈盈息倒不急,先保住蒋事珖三年性命,这还是很简单的。
她于是继续问起蒋事珖,导致他这般境地的凶手是谁。
蒋事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不过他强撑着挺直脊背,看起来简直坚不可摧。
沈盈息望着男人泛白的薄唇,眼见他真准备就这么一直站着讲话了,不由扶了扶额头,“蒋大人,我劳烦您坐好吧,别辜负了我和纪大夫的金疮药啊。”
坚不可摧的冷硬男人顿住了,顿了一秒,他按照少女的吩咐坐好,低声:“抱歉,习惯了。”
沈盈息也没管他习惯什么,只追问道:“究竟是谁嘛”
蒋事珖掀起眼帘,少女好奇的眸光晶亮无比,让人想起阳光下落了花的溪水。
真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