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搁上头干什么呢,半天都不见人影,”
教学楼下,路炀刚迈出楼道,就见宋达从远处小跑而来,微喘着气叉腰抱怨道:“我都准备上去找你们了。”
四周嘈杂,但依然盖不住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哨声与滔天欢呼。
路炀随意将滑板往身侧一托,淡淡道:“拿滑板。”
宋达下意识低头朝路炀手中的滑板望去,艳阳下只见漆黑板底果不其然印着只格外眼熟的红猫,此刻正横着朝下端坐,乍然望去格外打眼。
“我靠,”宋达立时震惊道:“你真的把它搞来了啊?周姨帮你叫的跑腿?”
路炀点点头:“不习惯用别人的。”
应中这届校运会虽然添加了滑板比赛,但毕竟还是学生自主申请的项目,最多提供一下场地和布置情况,比赛过程中的工具只能学生自主安排。
因此最开始武子鸣和方佩佩都纷纷想把自己的滑板借给路炀,甚至连花依依都拐着弯向宋达打探,问路炀缺不缺,需要的话她也可以倾情提供。
结果无一例外都被路炀一一谢绝了。
滑板属于消耗品,路炀从小到大玩坏的不计其数,但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他从不会随意碰用别人的滑板。
一方面是脚感不同,一方面纯粹是个人习惯问题,天生距离感让他很难自发性地去使用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东西。
宋达清楚路炀这习惯,但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把东西给带来。
一时之间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那滑板,啧啧叹道:“能借我玩会儿不?”
路炀瞟他:“你确定?”
宋达上次玩滑板还是念小学的时候,觉得路炀每天驰骋来去酷的没边,于是死缠烂打了他妈足足一个月终于也买了一块。
结果兴致冲冲地滑了两天时间不到,就差点把自己摔成脑震荡,非但如此,还直接在当时暗恋许久的女生面前丢了大脸,当场陷入社死自闭中,自此之后便彻底放弃了这项显而易见与他八字不合的爱好。
时至今日虽然已经不记得险些摔成脑震荡的疼痛,但那一瞬的社死却没有半点遗忘的架势。
于是当下,宋达沉默数秒,毫不犹豫地收手放弃。
他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理由:“算了,这是你的宝贝,我不能玷污它,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宝贝不可亵渎!”
“……滚,”
路炀彻底懒得搭理这人,抬步正要离开,忽地发现身边少了什么。
他不由顿住回头:“贺止休?”
只见身后数米之外的楼梯,贺止休居然还停在台阶上。
艳阳与阴影将倾斜的楼梯斜切成两半,少年站在中央缝隙,俊美的面庞掩在阴影中,此刻正捏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连下楼都忘了。
直到宋达也跟着喊了声,他才终于回过神抬头道:“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杵那儿半天不下来,”
宋达八卦地瞅了瞅对方手中紧攥不放的手机,
忽然挤眉弄眼道:“你别是真背着我们有网恋对象了吧?”
贺止休下意识垂眸对上路炀的视线,
扬起一侧眉梢:“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么?”
宋达也扬起眉梢,一脸不信任地说:“是兄弟就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可是从情书到告白都事无巨细地跟你们分享了!”
“你确定那不是你自己表达欲太旺盛么?”贺止休毫不犹豫地堵了回去。
旋即他才在宋达满脸做作地惊诧与受伤表情中,将手机息屏,往兜中一揣,跨步踏出教学楼,随口解释道:
“开个玩笑,没有网恋。我这脸就是毕业直接去开挖掘机也能当个小头牌,搞网恋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自卖自夸到厚颜无耻地步的人,”
宋达满脸震撼地瞅着他,潜意识想憋出几句话怼一怼,奈何语文修养偏在这时捉襟见肘,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几个字来,干脆抬臂一捣身边的路炀:
“来我的炀,发挥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这个臭不要脸的Alpha怀疑一下人生。”
然而路炀仿佛陡然转性,既没有怼,也不见扭头就走。
他只是立在原地眼错不眨地望着贺止休,直至Alpha停步在两步之外的身后,才终于缓缓开口:“有什么事么?”
贺止休略微一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手机:“没有,就是我爸突然发消息,正好回了下,就耽误下楼了。”
路炀意外道:“你爸?”
“嗯,”
贺止休薄唇微动,刹那间他望着路炀似乎有话要说,但仅持续须臾,又仿佛被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沉沉压下。
再出口时就变成简短的:“就说了点事,不是很重要。”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没事儿。”
校运会进行到一半,大部分人都汇聚在操场上,教学楼难得僻静,冬日艳阳倾斜洒落在少年脸上,将本就深邃俊美的轮廓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浅光,眉眼微弯时,眼底恍若盛着一池金水。
然而视线交错的刹那,路炀莫名涌出一股难以言描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