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是个任性妄为、胆大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和赫连聂成扯上关系,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谋杀皇帝,这太可怕了。
“你……”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赫连聂成见状,立即跟着站起来,一把将姜贵妃揽进怀里,安抚道:“沐沐,别害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姜贵妃被他搂在怀里,一时觉得很委屈,她梗咽着说道:“你怎么能让我做那种事?”
“沐沐,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没有人会发现的。”赫连聂成轻柔地说着安定人心的话,又引诱道:“难道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过好日子吗?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为了我们的将来,冒一点点风险是值得的,对吗?”
姜贵妃还是犹豫,但比起初听这话时的惊吓、不可置信,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但她不想立刻就告诉赫连聂成她已经动摇了,毕竟,真的做这件事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她不能轻易就答应他。
她靠在赫连聂成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六皇子自那日从江寒酥那儿知道了自己那样骇人听闻的身世后,整日坐卧难安,连美人怀里都留不住他了。
这可是反常得很,只可惜近日姜贵妃一门心思扑在赫连聂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他,也就没机会问他一句“怎么了”。
今晚,当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赫连聂成来了,他耐不住地自己就偷偷潜到了姜贵妃的寝室外,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又说了什么。
姜贵妃寝室外的侍卫见来人是六皇子,只是稍做提醒,并不会真的阻拦,加之随后他们又被六皇子勒令不准发出声音,要假装没看见他,因此六皇子的偷窥简直轻而易举。
对于室内两人互相诉说的情话,他简直忍不住要翻白眼,他就从来不会专心地对待哪一个人。
但后来,他听得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住,幸好他撑在墙上的那一下,被姜贵妃撞倒凳子的声音遮盖住了。
虽然赫连聂成说那话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他又离得近,那话直直地钻进他耳朵里,简直叫他三魂去了七魄。
他惊心地想,原来江寒酥真的没有骗他,他们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区区偷梁换柱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他脑子里很乱,又恨又恐惧,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从长计议,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静夜无眠画月魂(十七)
该不该听的都听了,六皇子稳了稳心神,想着要趁他们有所发觉前溜走。
本来,就算他听了墙角,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现在他听到了这样一桩事,还是不要被人知道的好。
他方转身抬脚欲走,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脖子上,他伸手一捏,是滑腻恶心的触感,他皱着眉将那东西拿到眼前来看,是一只蠕动的白色小虫。
他十分嫌恶地扔掉了虫子,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直直地倒了下去。
赫连聂成与姜贵妃闻声,迅速出来查看情况,姜贵妃一见是自己儿子摔倒在了地上,她又惊讶又心疼,一时也无暇去想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只慌忙指挥着被这动静引来的侍卫,让他们将六皇子抬进室内。
“快传太医来瞧瞧这是怎么了。”姜贵妃坐在六皇子身边,吩咐道。
“等等。”赫连聂成出言阻止。
姜贵妃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为何?”
“沐沐,他是不是听到了我们说的话?”赫连聂成提醒道。
姜贵妃的目光变得游移不定,但还是强撑着反驳道:“那又如何?琛儿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有事来找我。”
赫连聂成挥退了等候在一旁的侍卫,待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才劝道:“沐沐,你想啊,无论他是不是有意的,只要他听到了我们说的话,那谁也不能保证他醒来后会说出什么,万一在太医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就不好了。”
“那也不能不管他呀。”姜贵妃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儿戏,但她觉得赫连聂成说的话未免有些没有人情味了,那个计划是他突然说出来的,自己这边还没答应呢,他的言行却好像计划比他们母子重要的多,他先考虑的是计划会不会暴露,而不是她儿子的安危。
想是这么想,但她也打消了传太医来的念头,转而自己俯身轻轻拍了拍六皇子的脸,试图唤醒他,她凝神注意着他的反应,喊道:“琛儿?琛儿,你醒醒啊。”
忽然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他速度很快,动作轻巧,直接就从姜贵妃身后将姜贵妃的尖叫捂在了手里。
姜贵妃被他挟持着,一边奋力想掰开他的手,一边用眼神向赫连聂成求援。
赫连聂成虽然也被这突发状况惊了一跳,但相对还是镇定得多,他问道:“阁下是何人?”
“我嘛,是陆云川的人。”隐年自报家门道,丝毫没有隐瞒,“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还请两位不要惊动这附近的守卫。”
姜贵妃听他这样说,犹豫着渐渐停止了挣扎,但还是看着赫连聂成。
“好,那你先放了她。”赫连聂成要求道。
隐年放了姜贵妃,姜贵妃转身打量了隐年一番,一反方才狼狈的样子,趾高气昂地问道:“陆云川?他想干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个庶民而已,是他叫你夜闯皇宫?你为他这个被废掉的人卖命,是不怕死吗?”
隐年低头笑了笑,道:“我可不想死,你们也不会让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