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述极致的小心眼导致他异常关注纪月辞,从而猜到了她的灵技,很快就从她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想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恶心的灵技,就按我说的做。”
纪月辞的世界太小了,小时候只有阿娘和那间黑漆漆的柴房,长大后只有闲云宗,万知闲把她保护的很好,没有逼着她修行,也不逼迫她出房间。
他在闲云宗给纪月辞垒了一个小巢,不在意她是否成长,只希望这个小姑娘后来能过得快乐些。
这些给了她一个错觉,以为修者的世界是不同的,也让她期望过,会有别人如万知闲一样知道她的灵技也还能接纳她。
关述成功的让她想起了幼年记忆里她刻意藏起来的那段时光,被所有人当做怪物,被阿娘抛弃,她发现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小小的无措的女孩,越是喜欢谁,就越想要掩耳盗铃的维持那摇摇欲坠的表面的平和。
关述来找她,让她去顶罪的时候她答应了。
她不敢想象师弟们知道她的灵技,想起那些和她相处的日子,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原来修者的世界和她待过的世间亦并无不同。
她很后悔没有早早就告诉他们,却不敢在一开始就去赌那个被厌恶的可能性。
那天万知闲来学院接她回去,她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伏在师父的背上,快到宗门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三个师弟都等在门口,林望给她熬止疼的药喂她喝,江北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万知闲大骂段在青和明仪宗,百里夜一个人要控制两个十分心累,一边劝万知闲声音小一点,一边跟江北山说与其哭不如说点好听的逗师姐开心。
江北山哽咽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快绝望了:“师姐,我好多话在心里但是我现在说不出来,要是你灵脉没被封就好了,你可以自己听……”
林望震惊得差点摔了药碗,百里夜扑过来一把捂住了江北山的嘴。
但纪月辞已经听到了。
“你们……都知道?”她看了一眼万知闲。
万知闲指天立誓:“为师没说过!”
百里夜只好放开了江北山,出声承认:“我们猜到的,朝夕相处,很难猜不到。”
纪月辞在闲云宗很放松,哪怕她刻意隐藏灵技,一些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地露了馅,比如万知闲带了礼物回来,每次都让她先挑,她总能挑中其他人不想要的那一个,比如谁心情不好,哪怕没表现出来,晚饭时她就会挖出一坛酒给大家一起喝……
百里夜和林望不笨,很快就想到了,但纪月辞不想说,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江北山纯属误打误撞猜出来的,还兴冲冲要去夸纪月辞厉害,被两个师兄及时阻止了。
林望也很后悔,如果当初让江北山说了,或许纪月辞就不会为了灵技不被他们知晓而受胁迫。
百里夜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纪月辞心结难解不止是因为他们,她受过的苦难和心理上的伤害,没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和抹消,或许在别人看来一个念头就能想通的事,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比跨越生死还要困难。
人心是如此复杂。
被封灵脉后纪月辞依旧大部分时候只待在房间里,没了灵技,她说的话更少,整个人却似乎鲜活了不少。
直到百里夜带着云箬回了闲云宗,提议让她和云箬一起住,她没有拒绝,因为她觉得云箬有些时候像她自己。
一样的小心翼翼,一样的对命运里出现的好抱持着疏离的态度。
可是云箬比她勇敢,那些她感受到的善意,她也用真心坦荡地还了回来。
*
“师姐,师姐……”
“月辞?你还好吗?”
耳边的嗡名声如潮水褪去,她隔着轻纱看到几双关心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发抖的双手总算停了下来。
“我……没事。”她说。
她从高台上看下去,下方的演武台上,云箬已经走了上去,她站在关述对面,鹅黄色的衣裙,袖口绑着苍绿的束袖,让她像一棵挺拔飒爽的小树。
教习在台上宣布她和关述的灵脉各是几阶,听到她一个灵脉只是一阶的新生居然敢应战上台,不少宗门的弟子都发出了嘘声。
“灵脉一阶对上灵脉五阶?哪来的胆子?”
“没有灵力,识脉六阶也发挥不出多少,今年的新生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点?”
“哎,马上就能分胜负了,没看头。”
云箬站在场中,并不在意周围的声音,迎着关述挑衅的笑,她手腕一翻,掌中银光唰地出现,剑意荡开,上品灵剑清灵透净的铮鸣响遍全场,压下了所有喧哗的声音。
台上所有人:???
你告诉我们这是神灵脉一阶!?
台下的学生不少都和云箬一起上过大课,学院的院长和教习们也都清楚她这个特殊情况,是以没有人觉得惊讶,全都司空见惯了。
看台上的人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各个宗门的人都来了兴致,席位上的宗主们还算淡定,跟来的弟子却不需要矜持,全都挤到了看台边。
云箬一亮出灵剑,让这场本来应该一边倒,没什么悬念的决斗突然就有了些不确定的可能。
玄阳宗席位上,庚桑箬本来正百无聊赖的用手托着腮吃糕点,一边叫南宫少尘:“二师兄,别看了,来陪我说话嘛,大师兄和小师兄一样闷,无聊死了。”
南宫少尘倚着看台的石栏没动:“你这么说大师兄他可要伤心的。”
“真的假的?”庚桑箬笑盈盈看着沈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