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没有掉馅饼,但是海里会掉鱼。
他们一共出动了两条船,一条船大概十来个人,隔壁船一条都没有,江潮生的船舱都快堆满了,鱼还在不断的从海里跳进来。再跳下去,船上的人都要没地方坐了,而且小船的承载量有限,水面慢慢与吃水线齐平,甚至开始没过吃水线。
“不能再装了船会沉掉的”和江潮生坐在同一艘船的阿浪坐起来,两只手抓着鱼就往外头扔。
“另外一艘船靠过来。”江潮生冷静指挥,“把鱼扔另一条船上去,重量差不多了就到望洲去。”这样他们等卖掉这波物资,对本地的物价也能有更深刻的了解。
他望着没了鱼蹦出的海面,浪花很快消失,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海水看着清澈,实则深不见底,除非沉入海中,不然根本看不清楚深处生了什么。
姬玄冰可没打算用鱼砸沉恩公的船,几乎是江潮生话音刚落,他就停了手,一头扎进深海之中,只打算默默在后头跟着。
待在海中,姬玄冰就是真正的海域之主,谁都没办法伤害到他。虽然他心中想早些报恩,可临到要见面的时候,姬玄冰又有些犹豫。恩公会不会不喜欢鲛人,会不会把他当成异类
人类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必诛。就算恩公是好人,他身边的人起了贪婪之心怎么办。在青年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的眸光落在海面的那一瞬间,姬玄冰竟然生出几分怯意,下意识地选择了退缩。
说来也是奇怪,姬玄冰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哪怕是在幼年时期面对比自己高大强壮许多的对手,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刺破对方的喉咙。
姬玄冰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胸腔,砰砰砰,刚刚心跳动的好快,对鲛人而言,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这种心跳加的场景还生在他见恩公的第一面,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等小船的背影远了,姬玄冰才微微的露出一点脑袋,只犹豫了片刻,便迅跟了上去。
船桨划开水流,满载着海鱼的船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才划到了望洲。望洲果然繁华数倍,琼洲的码头很小,小海村外面的码头就只是一段从岸上伸进水中的楼梯,是木头搭的,又破又旧,甚至有些地方还生了青苔。望洲的码头是一段长堤,由圆木和大石头堆成,停靠的船只有大有小。
光是在这个小码头上来往的人,都过了小海村的人口数量。
“更远一点,还有一个大的港口,大船都是从那里过。”一行人在阿浪的带领下卸货,把小船拴在了码头上,然后交付了相关的费用。后者站在高处给江潮生介绍情况“像你们来时候的大船,就可以从港口那边入港,搬运货物都非常方便。”
“阿浪,你怎么过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看到了阿浪的脸,他用自己的胳膊撞了一下青年,爽朗的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阿舟”阿浪在短时间内和对方完成了一连串高难度的击掌动作,等到下意识默契的和对方配合结束,他才反应过来江潮生的存在。
阿浪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头顶微微卷起的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阿舟,就是小船的那个舟。他们一家以前也是琼洲的人,现在在望洲生活。”
他用已经熟练了不少的官话介绍江潮生“这位是安王。”
阿浪没忍住笑了“你这朋友的名字也太会占便宜了吧,居然叫安王。”
听竹听着不舒服了“大胆”
他气势汹汹“什么叫占便宜,我家主子是斓国的皇帝封的安王,身上流淌的是最珍贵的血脉。是主人仁慈,不和你计较,像你这样子的人按照规矩应该给王爷行礼。”
其他人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围了上来,俨然以江潮生为主。
阿浪忙说“他是京都来的,几百个官兵开大船送来的,是真的安王。”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江潮生的全名,只跟着别人一起称呼对方安王爷,安王是皇帝给的封号,也是警告,不是平安安宁的意思,而是敲打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告诉对方要安分守己,不能妄想至尊之位。
名为阿舟的青年笑不起来了,张大的圆嘴泯成了一条线,从开朗外向瞬间转为了苦大仇深。
江潮生笑眯眯摆手,食指放在唇间“嘘,听竹,我们只是来采买东西的客人。阿舟小兄弟莫要害怕,小童一心护主,有些莽撞。”
“你们对望洲熟,今日这卖鱼买货的事情,还要有劳几位。”
“王爷。”听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这么好说话,依他来看,这望洲的人,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京城跟下的人总觉得自己比别的地方更高贵一点,主子只要对望洲最大的官员客气一点不就得了,对方肯定有人脉,有能力把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干嘛对这种身份低微的穷小子还这么友好。
“听竹。”江潮生语含警告,“你若是不想在我身边待,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交了你的赎身钱,我就放你出去。”在原主身边那么多年,听竹不可能没攒积蓄。
听竹立马耷拉眉眼“是我不好,阿舟大哥,请你原谅我。”
他年纪小,模样也生得清秀,看上去和阿舟弟弟差不多,后者立马接受了他的道歉“不不不,你没有错,是我太冒犯。”他瞪了自己的好兄弟一眼,真要怪,那也要怪阿浪这个家伙不先把事情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