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突然杂乱起来,伴随着女生的惊叫和台上老师的安抚。保险丝烧断,年级大会暂停,各班有序回去上晚自习。
有序是做不到有序的。走道并不算宽,借着外面那点光,人群拥挤混乱地往外涌。
陆时宜攥着笔的指尖贲到泛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人在暗处也是能拥有微弱视力的,可她的眼前只有无止境的漆黑。
这是夜盲症的世界。
很久之后,厅内逐渐听不见动静,陆时宜才扶住前面的椅背,慢慢站起来,准备在狭窄的过道中穿行。
然而出师不利,才迈出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下趔趄,差点顺势跪下,幸好扶得够紧。
手上没拿稳,卷子落了地。
她没想到还有人。
而这个人……
窸窣声音传来,他似乎捡起了她的东西,声音略低:“需要帮忙吗?”
她迟疑地没有立刻回答。
但下一秒,他又问:“我抓着你,可以吗?”
陆时宜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抓的。她的手臂的确是被攥着,只是感受不到丝毫来自人身体上的热意。
“台阶。”他提醒。
他走得很慢,陆时宜小心翼翼地跨过台阶。
座位本来就在后排,没走多远就到后门出口了。
出去走廊就有了灯,男生松了手。
一有光,她就找到了之前困惑的答案。
男生把外套袖子扯了出来,整只手缩了进去。
然后隔着他的衣物,抓住她因穿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
没有半分皮肤接触,就这样领着她离开。
这种分寸感。
根本不会让人多想一点。
陆时宜睫毛颤了颤,没敢抬头看他,小声说:“谢谢。”
不管是现在,还是两年前,都谢谢你。
他随意嗯了一声,将卷子交还给她后,迈步从走廊出去了。
刚来附中第一天,她还没摸清教学楼和报告厅的相对位置。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
外面路灯倾洒着明黄色的暖意,月光朗照,在黑夜中为那个背影添了滤镜。
身姿颀长,肩线被衣料流畅地勾勒出来。
其他同学这时候估计已经全部回到教室了,校道上再没有人。
他腿长,基本走一步,她要花两步距离去跟紧。到最后,她只好小跑着了。
从报告厅到教学楼得绕过一个荷花池塘,也叫未名湾。
她今天听同桌吴媛媛说,在学校里,未名湾流传着一些恐怖传闻。
池塘里应当是养了黑天鹅,她经过时,不知道怎么,突然有叫声,吓得她一愣,不自觉抖了抖。
再一回神,前面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她抿了抿唇,没办法,只好闷着头往前走。
却不想,绕过未名湾,在路边供学生休息的长椅上,看到男生闲闲坐着。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端紧张。
路灯在十米开外,朦朦胧胧地衬着夏夜的细小尘埃。
他轮廓有些模糊,高大背脊微微勾着,长腿伸展开,慢条斯理地抬头。
背着光,于某个角度,发丝间像是藏着星星点点的萤火。